窗外,暴雨如注,雷声滚滚,仿佛天穹都在为德妃的薨逝而震怒、而哭泣。
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高毋庸那句带着颤音的宣告打破后,瞬间被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所取代。
德妃娘娘……薨了!
四爷胤禛在宫中最大的依靠,倒了!
这对于四爷府而言,不啻于天塌地陷!
钱公公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小太监扶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禄子和其他几个小太监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抖,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苏荔僵在原地,手中的毛笔掉落在账册上,溅开的墨渍像一团不祥的乌云,迅速晕染开来。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得麻木。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噩耗真的传来时,冲击力依然远超她的想象。
德妃的死,不仅仅是一位后宫主位的逝去,更意味着四爷胤禛在康熙朝后宫失去了最关键的支柱,其政治地位将受到严重冲击!而依附于四爷的整个府邸,包括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奴才,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风暴!
树倒猢狲散?还是……池鱼之殃?
苏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猛地想起自己贴身藏着的、关于热河密云那两笔异常巨款的记录!那是德妃病重期间四爷的秘密布局!如今德妃突然薨逝,这些布局是否还能继续?这些秘密会不会成为催命符?
巨大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都……都慌什么!”高毋庸强自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娘娘薨逝,乃是国丧!府中上下,需得谨守规矩,各司其职,不得妄议,不得慌乱!一切……一切等候贝勒爷旨意!”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荔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钮钴禄氏,府中用度,即刻起一律从简,除必要开支外,所有采买、赏赐暂停。账房需严格核验,凡有不合时宜、不合规制之请款,一概驳回!你可能做到?”
这是要将财政大权收紧到极致,以防府内生出任何事端!
苏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挣脱出来,她知道,此刻绝不能乱!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垂首肃然应道:“嗻!奴才明白!定当恪尽职守,严把关口,绝不敢有误!”
她的镇定,在这种时刻显得尤为突出。
高毋庸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钱公公,你协助钮钴禄氏,务必稳住账房!其他人,各回各位,没有吩咐,不得随意走动探听!”
吩咐完毕,高毋庸匆匆离开,显然是去安排府中其他事宜。
账房内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脸上依旧写满了惶恐。
钱公公颤声道:“姑……姑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苏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暴雨冲刷的世界,声音低沉却清晰:“公公,此刻慌乱无用。我等能做的,便是守好本职,不出差错,便是对贝勒爷最大的尽忠。”
她转身,目光扫过众人:“都听到了?各就各位,整理手头票据,凡非常规、非紧急之用度,一律登记暂缓。小邓子,你去将近日所有采买申请票据取来。小禄子,你核对各院份例领用记录,凡有超支或异常,即刻报我。”
她冷静地分派任务,语气不容置疑。
在这种极端恐慌的氛围下,明确的指令和冷静的态度,仿佛一根定海神针,让慌乱的下属们稍稍找到了主心骨。
众人连忙应声,各自忙碌起来,虽然手脚依旧有些发抖,但秩序总算维持住了。
苏荔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新的毛笔,铺开纸张,开始起草一份紧急的《国丧期间府中用度暂行规条》,明确列出暂停项目、紧缩标准和核销流程。
她必须用最严谨的制度,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同时,也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内心的恐惧。
接下来的几天,四爷府仿佛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白色恐怖之中。
府内所有鲜艳的装饰都被撤下,换上了素白。往来仆役皆身着孝服,低头疾走,无人敢大声喧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悲伤和恐惧。
四爷胤禛一直在宫中守灵,未曾回府。府中事务暂由福晋和几位总管维持,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决策者不在,府邸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失去了舵手的船。
账房成了府内少数几个还能维持基本运转的地方。在苏荔的铁腕管理下,所有开支被压缩到最低,票据核销极其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各院虽有怨言,但在国丧和府中特殊时期的双重压力下,也不敢公然违逆。
苏荔日夜守在账房,处理着骤增的日常核销和记录工作,身心俱疲,但神经却始终紧绷如弦。
她暗中留意着各方的动静。
福晋院依旧大门紧闭,异常安静,但苏荔在核销其日常用度时,发现炭火和药材的用量有所增加,似乎福晋因悲伤过度而病倒了。是真病?还是借机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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