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置器玩”四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荔心中漾开一圈警惕的涟漪。
侧福晋李氏,苏荔入府后略有耳闻,是早年伺候四爷的老人,育有弘时阿哥,在府中地位不低,但似乎并不十分得宠。
“器玩”涵盖范围很广,从古董字画到珠宝玉器,价值可高可低。
单看“添置器玩”这个理由,似乎合情合理。府中女眷用自己份例银子购置喜好之物,无可厚非。
但“月度用度激增两成”这个数据,却触动了苏荔作为前运营总监的风险神经。
任何超出常规的数据波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问题。
是李氏近期突然热衷于收藏?还是这些“器玩”的采购价格有水分?甚或……这些用度的真实流向,并非“器玩”?
在情况不明时,贸然质疑一位侧福晋,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苏荔立刻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专注地填写新账册的编号。
但心里已经将“侧福晋李氏用度异常”这个信息点,标记为“待观察项”。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日常工作,但开始有意识地留意所有与李氏院里相关的票据和记录。
几天下来,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李氏院里的采买票据,确实多了不少关于“瓷器”、“摆件”、“绣屏”等物品的记录,单价都不菲,经手人多是李氏身边的贴身嬷嬷或大丫鬟。
单从票据上看,手续齐全,似乎没有问题。
但苏荔将这段时间李氏院里的总开支,与往年同期做了个粗略对比,发现增长幅度确实异常显着。
而且,她注意到,有几笔大额采购,都集中在月底结算前几日,时间点有些微妙,像是赶在某个时间节点前完成支出。
这更像是一种……预算消耗行为?或是为了达到某种支出额度?
苏荔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她需要一个更确切的切入点。
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钱公公被高毋庸叫去问话,账房只剩下苏荔和另一个负责抄写的小太监。
采买处的张管事拿着一叠票据进来报销,见到钱公公不在,便堆着笑对苏荔说:“钮钴禄姑娘,劳烦您给核销一下,都是些日常用度的零碎单子。”
苏荔接过票据,例行公事地检查。
忽然,她目光一凝。
其中一张票据,是购买上等银霜炭的,数量不小,用途标注是“侧福晋院里冬日用度”,经手人是李氏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验收人是库房刘公公。
问题在于,这张票据的日期,是五天前。
而苏荔清楚记得,就在三天前,她刚核销过一批李氏院里领取银霜炭的条子,数量足够用上一阵子。
短期内重复领取同一种重要物资?这不合常理。
除非……之前的炭并没有真正用到李氏院里?或者,这批炭另有用途?
苏荔心中警铃微响,但面上不动声色,指着这张票据,用闲聊般的语气问张管事:“张公公,侧福晋院里近日炭火消耗这般大?前几日的还没用完吧?”
张管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哎哟,这……许是今年天冷,主子们怕寒,用得多些。再者,院里丫鬟婆子们也得取暖不是?姑娘您就按单子核销便是,错不了。”
他的话听起来合理,但那一瞬间的僵硬,没有逃过苏荔的眼睛。
苏荔没有深究,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她正常核销了票据,登记入册。
但在心里,已经将“李氏院里炭火领用异常”与之前的“器玩采购激增”联系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班后,苏荔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借口去库房核对一批文具账目,绕路经过了李氏院所住的院落附近。
她远远观察了一下。
院落与其他主子住处并无二致,安静如常。
但当她目光扫过院墙一角时,却注意到一个细节:李氏院后院的一处小角门,似乎比别的院子开启得更频繁些,而且有粗使婆子模样的人进出,手里似乎提着些沉重的、用麻布盖着的东西。
因为距离远,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但这异常的人员流动,再次加深了苏荔的怀疑。
回到账房,她趁着无人,悄悄翻看了近几个月府中废弃物品处理的记录。
记录很简单,大多是些破损家具、旧衣物等,统一由专人运出府处理。
并没有提到大量炭灰或废弃物的异常增加。
苏荔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李氏院里,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进行。
这些异常的用度和物资领用,很可能是在掩盖什么。
是私自经营?是接济外人?还是……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独自调查下去了,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职权范围,且风险极高。
她需要将这个问题,以恰当的方式,汇报给能够处理的人。
但向谁汇报?如何汇报?
直接告诉钱公公?钱公公态度暧昧,未必会管,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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