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明白了:“你是想让他自己招供?”
“总得给他点压力。”贾政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外面渐渐小下去的雨,“去把周启年带过来,就在这儿审。”
千户领命而去,很快,周启年被押了进来。
他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提审,头发乱糟糟的,官袍也皱巴巴的,见了桌上的账册和图纸,脸色瞬间白了。
“周大人,”贾政指着账册,语气平静,“盐道工程的石料,十两一方,你觉得贵吗?”
周启年的喉结动了动,强作镇定:“大人有所不知,那是……那是特选的上等石料,所以贵些。”
“上等石料?”贾政拿起图纸,扔到他面前,“那这五百亩的面积,怎么变成三百亩了?难道土地也分‘上等’和‘下等’,会自己缩水?”
周启年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图纸:“是……是丈量的人记错了,下官后来已经更正了……”
“更正?”贾政的声音陡然提高,“更正到谁的口袋里去了?那两百亩的差价,还有虚增的建材成本,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回来?”
周启年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我……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他还在嘴硬,却连声音都在发颤。
贾政没再逼问,只是对千户道:“把这些账册和图纸,给周公子也送一份过去。告诉他,他父亲要是不肯说实话,这些‘小问题’,就只能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担着了。”
周启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贾政!你别吓我儿子!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来?”贾政冷笑,“那你倒是说说,这账册上的银子去哪了?工程现场的房梁,是谁锯断的?谁是主谋?”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周启年的心理防线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看着桌上的账册,又想起周定安那张年轻的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雨彻底停了,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偏厅里静得可怕,只有周启年粗重的呼吸声。
贾政知道,火候快到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周启年的贪墨罪证,而是借这些账册,敲开他心里的那道防线,让他明白——顽抗到底,只会连累自己最在乎的人,进而扩大战果。
而周启年最在乎的,显然是那个被他精心培养的儿子。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贾政的声音冷得像雨后的风,“想清楚了,是自己招供,还是让周定安替你扛。”
“你要栽赃?”
没有回应!
汗一滴一滴地落。
周启年瘫坐在地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本摊开的账册,上面的数字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体无完肤。
他知道,自己怕是……撑不住了。
“要多少人?”
周启年低沉道。
贾政的指尖在账册边缘轻轻划过,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周启年脸上。
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钩子,勾得周启年心头发紧,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官袍。
“要多少人?”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破罐破摔的沙哑。
贾政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扬州府。”
周启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地上挣扎着坐直些,目光扫过桌上的空白纸笺:
“笔墨。”
千户递过笔墨时,眼神里带着几分鄙夷。这位前一刻还嘴硬的通判,此刻连脊梁骨都软了。
周启年握着笔的手不停颤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个个黑点,像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扬州府衙……”他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落下,“户房主事张谦,去年盐道工程的木料回扣,他分了五千两。”
“还有高邮知县李达,漕运亏空是他出的主意,用‘水患损耗’上报,实际把粮食卖了私盐。”
“江都县丞王顺,帮着周定安强占民房,收了三百两好处费……”
一个个名字从他笔下流出,伴随着具体的贪腐事项、金额、时间,条理清晰得不像临阵倒戈,倒像是早就把账算好了。
贾政坐在对面,静静听着,偶尔在纸上记个关键词。
林如海则端着茶盏,目光在周启年和名单间来回移动,眼底带着一丝冷意。
足足半个时辰,周启年才停笔,手腕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纸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竟有三十余人,从府衙的小吏到各县的官员,几乎涵盖了扬州官场的半壁江山。
“没了?”贾政拿起名单,扫了一眼。
周启年瘫回地上,声音嘶哑:“明面上的都在这儿了……这些人,都是甄家安插在扬州的眼线,靠着工程贪墨的银子,每年给甄家上供。”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祈求:“贾大人,这些人我都供出来了,扬州的甄家势力……算是连根拔起了。求您……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尤其是定安,他还年轻,很多事都是被我逼的……”
贾政看着他卑微的模样,想起贾琏昏迷的脸,想起那些被贪墨银子害死的边关士兵,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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