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冷宫外以糕饼相赠后,刘睿敏锐地察觉到,福伯看向他的眼神,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不再是完全的漠然与隔绝,偶尔会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挣扎。
刘睿没有急于求成。他知道,对于福伯这样心扉紧闭、伤痕累累的人,过分的热情和频繁的接触反而会激起他的警惕与退缩。他依旧维持着偶尔“溜达”到冷宫附近的行为,有时只是远远地看着福伯扫地,有时会蹲在地上玩石子,不再轻易靠近,也不再随意赠予东西。
他像是在耐心地垂钓,放下鱼饵后,便静静地等待鱼儿自己试探、靠近。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让福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开始习惯这个与众不同的、安静得不像话的小皇子的存在。有时,在他扫地休息的间隙,他会靠着那棵老槐树坐下,浑浊的目光望着远方,陷入长久的沉默,周身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孤寂与苍凉。
刘睿则在一旁,运用着【察言观色】的技能,静静地观察着他。他能感觉到,福伯内心的堤坝,正在某种情绪的酝酿下,悄然出现裂痕。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
刘睿因白日里多喝了些水,半夜被尿意憋醒。守夜的宫女睡得正沉,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摸索着爬下小床(得益于日益强健的体魄,他已能完成一些高难度动作),想去解决个人问题。回来时,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回到温暖的被窝,而是披了件小外衫,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寝殿通往小院的廊下。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就在那廊柱的阴影下,他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是福伯。他并非当值,却不知为何深夜在此。
福伯没有发现暗处的小小身影。他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孤月,肩膀微微耸动。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极其低微地传来,混合着夜风,几乎难以听闻。
他在哭。
刘睿心中一动,知道时机或许到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过了许久,福伯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缓缓低下头,摊开手掌。月光下,刘睿看清了,他手里攥着的,是半块磨损严重、几乎看不清字迹的木质腰牌,边缘还带着烧灼的痕迹。
“兄弟们……我对不住你们……”福伯沙哑着嗓子,对着那半块腰牌,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愧疚,“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也洗不清这身污名……”
他的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地传入了刘睿耳中。
刘睿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福伯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将腰牌塞回怀中,迅速擦干眼角,恢复了那副麻木的表情,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当看到是刘睿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眼神依旧复杂。
刘睿走到他面前,没有像往常一样玩闹或递东西,只是仰着小脸,安静地看着他。月光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
福伯与他对视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或许是被夜晚的情绪左右,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孤独与压抑已经到了极限,又或许是眼前这个孩子眼中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静,给了他一种奇异的、可以倾诉的错觉。
良久,福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靠着廊柱滑坐下来,也不管地上的尘土,目光重新变得空洞,望向虚无的夜色。
“殿下……您还小,听不懂……”他沙哑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老奴……原本不姓福。”
刘睿在他身边坐下,做出倾听的姿态。
“老奴本名……赵铁柱。”福伯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忆,“原是北疆边军,‘陷阵营’的一名哨长。”
陷阵营?刘睿记下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一支精锐部队。
“那一年,元清蛮子犯边,势头很猛。我们奉命据守黑风隘,阻敌七日,等待主力合围。”福伯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守到第五日,粮草将尽,箭矢所剩无几……上面……上面派来了督战的监军,是兵部侍郎的小舅子,姓周……”
周?刘睿眼神一凝。又是这个姓氏。
“他不懂军事,却胡乱指挥,非要我们出隘迎战,说什么‘彰显天朝威风’。”福伯的声音带上了压抑的愤怒和痛苦,“营主不从,他便以贻误军机相胁……最终,营主被迫下令,开关迎敌……”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肉横飞的战场。
“那是陷阱!我们刚出隘口,就陷入了重围!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营主也战死了!”他的拳头紧紧攥起,骨节发白,“我带着残余的弟兄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退回了隘口……可是……可是那姓周的监军,为了推卸责任,竟颠倒黑白,向朝廷禀报,说我们……说我们‘贪功冒进,违令出击,以致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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