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的风,依旧带着楚家祖宅的尘土气息。
楚天站在窗前,手中那块来自父亲的残破玉佩,已被他紧紧攥得温热。父亲残魂消散前的嘱托,如同烙铁,深深地刻在他的神魂深处——太玄门,摘星台,毁掉它!
复仇的火焰,从未如此刻般炽热、如此刻般清晰。但楚天知道,冲动是取死之道。太玄门乃是九荒正道魁首,势力盘根错节,高手如云。他虽已觉醒破界血脉,但终究境界尚浅,若凭一腔怒火硬闯,无异于飞蛾扑火。
他需要计划,需要情报,更需要一个能够接近敌人心脏的切入点。
三日后,南域边陲,一座名为“青云镇”的凡人城镇。
楚天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脸上涂抹着廉价的油彩,刻意掩饰着自身的轮廓与气质。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从乡下出来,想要去大地方碰碰运气的朴实少年,平凡得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
他来到镇上唯一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要了一壶劣酒,默默地听着周围酒客的闲谈。
“听说了吗?太玄门今年又要开山门收徒了,规模比往年都大!”
“嘿,能进太玄门修行,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听说里面的长老个个都是陆地神仙,随手一挥就是移山倒海!”
“可我听说……太玄门收徒,要求也高得吓人,不但要看根骨,还要看品性,更要看……命数!”一个见多识广的商人压低了声音,“我有个远房亲戚的儿子,根骨绝佳,结果去测试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哪位仙师,被当场赶了出来,说是……命数不对,恐为祸一方。”
“噤声!”旁边一人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太玄门可是正道领袖,庇护我等凡人,岂是能非议的?”
楚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这些话语尽收耳中。
正道领袖?庇护凡人?
多么可笑的遮羞布。
他知道,这些人嘴里的高尚门派,内部正进行着怎样肮脏的交易。他们口中的“命数不对”,或许只是那些被他们选中作为“药引”的凡人,无意中泄露了什么。
夜幕降临,楚天悄然离开客栈,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影子,融入了镇外的夜色之中。
他的目标是太玄门的外门山脉。即便无法靠近核心区域,他也要亲自感受一下,那座罪恶之源散发出的气息。
……
太玄门,坐落于连绵不绝的云中山脉之中,山门巍峨,紫气缭绕,仙鹤翔空,钟鼓阵阵,果然是人间仙境的模样。
楚天潜伏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头上,收敛着全身气息,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他胸口的残碑印记微微发热,与远处那座宏大的山门产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
“好精纯的灵气……好庞大的阵法!”楚天暗暗心惊。太玄门的护山大阵,竟是由数十位元婴期修士联手布下,其防御力堪称九荒一流。硬闯,绝无可能。
他的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鹰隼,扫视着山门内外。很快,他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细节。
一些负责洒扫、搬运的杂役弟子,面色苍白,眼神麻木,行走间如同行尸走肉。
山门深处,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压抑的、非人的惨嚎,但很快便被仙乐般的钟声所掩盖。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灵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怨气与死气,如同附着在锦缎上的污点,难以察觉,却真实存在。
“果然……”楚天眼神一凝。
这里的灵气,被人以大法力进行了某种提纯与转化,变得温润祥和,足以掩盖一切不祥。但在这片虚假的祥和之下,是无数冤魂的哀嚎与怨念的沉淀。
他闭上眼睛,破界血脉悄然运转。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太玄门区域,就像一幅被精心粉饰过的画卷,而在那画卷的底层,却隐藏着大片大片漆黑的、代表生命被吞噬的“死气”节点。这些节点,最终都指向了山脉深处的某个方向。
摘星台!
楚天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队身着灰衣的杂役弟子,正押送着十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缓缓向山门行进。而在队伍的末尾,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偷偷摸摸地试图摆脱队伍,向山林中逃去。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与决绝。
“抓住她!”
“想逃跑?找死!”
押送的杂役发现了她,立刻有人呵斥着追了上去。
少女拼尽全力,灵力微弱,根本不是这些杂役的对手,眼看就要被抓住。
楚天眼中寒芒一闪。
他本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个少女的处境,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没有丝毫犹豫,楚天身形一动,如同一缕青烟,瞬间跨越百丈距离,出现在那少女身前。
“滚开!”追上来的杂役见状,厉声喝道。
楚天看都未看他们,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在少女的后背上一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涌出,将少女推向了一旁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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