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江淮漕运都巡检使司。
新挂上的牌匾墨迹未干。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块牌匾代表着一种全新的权力。一种超越了地方行政体系、可以直接对帝国经济动脉进行“巡查”和“缉私”的权力。
这也是顾长生费尽心机才从李辅国的虎口里夺下的一块肥肉。
然而此刻。
在这座象征着胜利的官衙最深处的密室里。气氛却比数九寒冬还要冰冷。
密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用鲸鱼油作为燃料的长明灯。灯火幽幽地燃烧着。将人的影子投射在四周冰冷的石壁上。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
顾长生、许远、崔器、安般若。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由整块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巨大书案前。
书案上没有公文。没有茶水。
只有一叠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件。
那是崔器从淮安吴有子的府邸里带回来的东西。
“都看完了?”
顾长生开口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深潭。
没有人回答。
许远的脸色惨白如纸。他那只端着茶杯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茶水溅出洒在了他那身崭新的绯色官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崔器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他那张一向如刀削般冷峻的脸上布满了青筋。
安般若则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了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通敌。资敌。甚至……养敌。”
许远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他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老夫在大理寺为官三十年。审过的谋逆大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李辅国……他不仅仅是在谋权。他这是在……谋国啊!”
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此事必须立刻上奏陛下!请天兵!清君侧!”
“没用的。”
顾长生摇了摇头。
“这些信件虽然铁证如山。但它能扳倒吴有子。能扳倒江淮转运使司。却扳不倒李辅??。”
他拿起其中一封信。
“所有的信件落款都是‘鱼肠’。没有任何一封信上出现了李辅国的名字。”
“鱼肠是谁?‘暗枢’又是什么?这些东西在朝堂之上根本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李辅国大可以矢口否认。说这是吴有子临死前的污蔑。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这是我们为了脱罪而伪造的证据。”
“到时候。这桩惊天大案就会变成一场无休无止的党争。最终不了了之。”
“而我们则会因为‘构陷宰辅’的罪名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许远沉默了。
他知道顾长生说的是对的。
在一个只讲“权力”不讲“证据”的棋盘上。想要靠“规矩”来扳倒一个制定规矩的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那该当如何?”许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阉竖败坏我大唐的江山社稷?”
顾长生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密室墙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大唐全域水陆堪舆图》前。
他的目光从灵武移开。缓缓南下。最终落在了富庶的江淮地区。
“李辅国想要谋国。单靠一个‘暗枢’是不够的。”
“他还需要两样东西。”
顾长生伸出两根手指。
“兵。和钱。”
“兵。他已经有了。”他指着堪舆图最北端的范阳。“安庆绪手里的数十万叛军就是他最锋利的刀。”
“而钱……”
他的手指顺着运河一路南下。最终点在了地图上两个不起眼但却至关重要的名字上。
“盐。与铁。”
“盐。维系民生。铁。铸造兵戈。”
“这是维系一个帝国运转最基本的两样东西。”
“谁掌控了盐铁。谁就掌控了帝国的经济命脉。”
“吴有子在信中提到。他已经成功地将第一批‘骨殖’送到了范阳。”
“如此巨大而精密的妖物。其制造和运输所需要的花费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笔钱从何而来?”
顾长生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地画了一个圈。将整个江淮地区都圈了进去。
“必然是来自被他和他背后那张大网所掌控的……盐铁贸易。”
“我需要立刻查阅纲运总号所有与盐铁相关的漕运记录。”顾长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要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有多少盐船和铁船的流向出现了异常。”
“来不及了。”
许远叹了口气。
“就在你回彭城的前一天。一道来自中书省的加急敕令送到了江淮。”
“新任盐铁转运使第五琦强力推行‘榷盐法’。”
“自即日起。天下盐务改官营。由新成立的‘盐铁司’统一开采、运输、销售。”
“漕运司无权过问。”
顾长生的动作僵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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