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铁锁被打开的声音。
三人立刻警惕地站好。
门被推开一道缝,一只装着两个杂粮胡饼和一壶清水的陶盘,被从门缝里推了进来,然后门又被迅速关上、锁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送饭的守卫甚至没有露面。
这是他们被囚禁后,得到的第一份食物。
胡饼又冷又硬,上面还沾着麦麸的碎屑,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绝望的情绪,如同房间里的霉味,愈发浓重。
石破金拿起一个胡饼,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在咀嚼自己的愤怒。安般若却蹲下身,没有去看食物,而是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送饭的,是同一个人。”她忽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崔器不解。
“脚步声。”安般若闭上眼睛,“左脚落地比右脚重三分,鞋底似乎有一块铁片松了,每次转身都会发出一丝极轻微的刮擦声。从昨天到现在,一共来了三次,都是他。”
她站起身,走到崔器面前,拿起地上的那张纸条。
“顾天师让我们‘启动’它,而不是‘破坏’它。”她的目光落在崔器的脸上,“崔大人,你是官,你懂规矩。这套水衡刻漏,作为全城时间的基准,它的维护和校准,必然也有一套极其严格的规矩,对吗?”
崔器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他立刻回答,“《大唐六典》规定,各州府水钟,每日午时,必须由水衡都尉署的专职‘司辰官’,利用日晷进行校准,误差不得超过半刻。若有差池,司辰官当受杖责。若因计时不准,延误军情政令,则按律当斩。这是一套……死的制度。”
“一个死的制度,由一个活的人来执行。”安般若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们出不去,但消息,或许可以。”
她看向崔器,声音压得极低:“崔大人,这座驿馆的守卫,是哥舒翰的亲卫,他们只听军令。但是,给他们下达送饭命令的,却是驿馆的驿丞。驿丞,是个官,归兵部职方司管辖。他,要守官场的规矩。”
崔器瞬间懂了。
他一把抓过地上的另一个胡饼,用手指在胡饼背面,飞快地刻画着什么。他刻的不是字,而是一个符号。一个由“日”、“月”二字组成的、外圆内方的复杂徽记。
这是大唐太史局的内部符印,只有负责“司天、司辰、司历”的官员才能认得。
刻完之后,他将胡饼递给安般若。
安般若接过胡饼,又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了一根毫不起眼的、用作固定的银簪。她将银簪在清水里蘸了蘸,然后用簪尖,在胡饼上那个符号的特定位置,轻轻地点了三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门边,用力拍了拍门。
“水!水不够!”
门外传来守卫不耐烦的呵斥:“等着!下一顿再给!”
“壶漏了!水都漏光了!”安般若用一种近乎撒泼的语气喊道,“渴死我们,哥舒王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门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片刻之后,铁锁再次被打开。
还是那道门缝。一只手伸进来,准备取走空壶。
就在那一刹那,安般若将那个刻着符号、点着水痕的胡饼,连同那支银簪,一起塞了出去。
“壶不要了!换个饼!这个石头一样,硌掉牙了!”
她的动作极快,语气蛮横,像一个被关押久了、无理取闹的女囚。
门外的手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但也许是烦了,也许是不想节外生枝,那只手还是收了回去,连同饼和簪子一起。
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与寂静。
崔器和石破金都看着安般若,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安般若靠在门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轻声解释道:
“凉州的地下鬼市,不止有消息,还有‘信差’。有一种信差,专门负责在官府、军营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传递消息。他们往往伪装成伙夫、杂役、甚至是囚犯。”
“那个送饭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安般若摇了摇头,“但我认得他手腕上的一个刺青,那是鬼市‘百信堂’的记号。”
“那饼上的符号和银簪……”
“太史局的符印,是让他知道,这封‘信’,事关重大,关乎天时。而那支银簪,是我在鬼市里的信物,价值三百贯。足以让他把这个饼,送到一个能看懂这个符号的人手里。”安般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赌徒般的疯狂,“至于那三个水痕,是一种最古老的密码。在太史局的规矩里,它代表着……‘三刻’。”
“三刻?”崔器不解。
“对。”安般若的目光,投向那道唯一的光束,“顾天师让我们‘启动’它。但我们没法启动。所以,我们只能让它……停下。”
“在哥舒翰的大军,抵达积石山下之前的……最后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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