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犯?”崔器眉头紧锁。
那台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终于瞥向了床上的顾长生:
“谁在渭州城逾越规矩,谁就是‘要犯’。崔御史,中丞大人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石破金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眼中杀机毕露。
“崔御史,接令吧。”台吏将敕令向前一递,姿态强硬。
崔器的手,在袖中紧紧攥成了拳头。
这是一个死结。
接令,意味着他必须立刻返回长安,渭州的一切都将失控,前往凉州的计划更是无从谈起。
顾长生将彻底失去朝廷法理的庇护,沦为一个真正的“要犯”。
不接令,就是公然抗命,罪加一等。杨国忠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扣上一个“与叛逆同党”的帽子。
“长安至渭州,快马驿传,昼夜不息,需四日。”
床榻上,顾长生那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此敕令,应是在李惟岳兵变的消息传出之前,便已发出。目的,只是召你回京,并非针对‘平叛’之事。”
崔器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信息的时间差!
杨国忠的这道命令,是基于“崔器与顾长生在渭州对峙”这个旧信息发出的。
而他们手中的这份刚刚写好的奏疏,却是基于“成功平定渭州叛乱”这个新信息!
崔器紧绷的脸,缓缓松弛下来。
他没有去接那道召他回京的敕令。
而是转身,将自己刚刚用印的那份奏疏,小心翼翼地卷好,装入一个火漆封口的牛皮筒,递给了那名目瞪口呆的台吏。
“此乃渭州平叛之‘甲字’军情,”崔器的声音,恢复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送回长安,呈交政事堂。若有片刻耽搁,以贻误军机论处!”
台吏懵了。他手持一道命令而来,却被劈头盖脸地砸回来一份更紧急、更重要的军情。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银筒,再看看对方递过来的、封着火漆的牛皮筒。
一个是御史台内部的调令。
一个是关乎边镇谋反的“甲字”军情。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至于本官,”崔器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奏疏中已言明。军情紧急,案犯西逃,本官将即刻启程,追查余党。待凉州事了,自会回京,向中丞大人分说一切。”
那台吏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一个传令的,根本没有权力去质疑一位手持节杖、正在办案的监察御史。
“……是,下官遵命。”他最终还是不甘地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奏疏。
“石将军。”崔器转身,不再看那台吏。
“在。”
“传令下去,全军整备。一个时辰后,西出渭州。目标,凉州!”
“遵命!”
石破金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声中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崔器这才回过头,看向床榻。
顾长生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崔器对着床榻,深深地,长长地,作了一揖。
门外,天色微亮。
一辆经过特殊改造的马车,被厚厚的毛毡包裹得严严实实,四角悬挂着减震的机簧,停在后堂门口。
顾长生被两名昭武军锐士,像抬一具棺椁一样,平稳地抬入了车厢内。
车厢外,三百名精挑细选的昭武军锐士,已经列队整齐。
他们没有穿制式的甲胄,而是换上了商队的劲装,但眉宇间那股肃杀之气,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崔器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那辆沉寂的马车,又看了一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际。
“出发。”
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驶出刺史府,汇入渭州城刚刚苏醒的街道,朝着西门,那座通往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天地的阳关,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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