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没有预兆。
第一波箭矢,覆盖了队伍最前方的御史台卫士。皂衣被利箭撕开,血肉被轻易洞穿。
“噗噗”的闷响,密集得像是雨打芭蕉。十余名上一刻还代表着大唐法理威严的卫士,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钉死在了马背上。
温热的血,溅在崔器那张古板的脸上,也溅满了那身一尘不染的绯色官袍。
他整个人,僵住了。
他一生钻研《唐律疏议》,相信天下万物,皆可被规矩约束。他用律法为武器,攻无不克。
可他从未想过,当对手,掀翻了棋盘,将棋子狠狠砸在他脸上时,他该如何应对。
“结圆阵!举盾!”
一声暴喝,将崔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是石破金。
这位悍勇的边军斥候,在箭雨落下的第一瞬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他没有后退,反而策马上前,一把拽住顾长生的缰绳,用自己的身体和坐骑,为那个病弱的天师,挡住了最致命的角度。
他身后的昭武军锐士,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们翻身下马,将坐骑作为临时掩体,手中坚固的圆盾,向上举起,组成了一面摇摇欲坠,却坚不可摧的龟甲阵。
“铛!铛!铛!”
箭矢撞在盾面上,迸发出刺眼的火星。
“撤!向刺史府方向撤退!”
石破金的命令,清晰而冷静。他一手持盾格挡,另一只手,死死地护着顾长生。
顾长生的脸色,比纸还要白。在箭雨爆发的瞬间,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坠下。
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折冲府内,那些正在涌出的,双目赤红的府兵。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是……兵煞的傀儡。
他们手持兵刃,动作僵硬,却悍不畏死。他们没有阵型,没有战术,只是如同潮水般,向着这片小小的“龟甲阵”涌来。
“崔公!走!”
一名幸存的御史台卫士,拽住还处于失神状态的崔器,将他强行拖上了一匹无人骑乘的战马。
撤退,开始了。
这是一场沿着长街展开的,惨烈的移动防御战。
昭武军的锐士,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素养。他们三人一组,交替掩护,边战边退。
陌刀挥舞,刀光如匹练,总能精准地斩断数名敌人的兵器,为同伴争取到后退的空隙。
但敌人,太多了。
而且,他们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哪怕被陌刀劈开半边身子,依旧会用仅剩的手臂,挥舞着断刃,进行最后的攻击。
“噗嗤!”
一名昭武军锐士的肩头,被一柄断矛刺穿。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刀,将偷袭者枭首,自己却踉跄了一下。
“守住!刺史府就在前面!”石破金的吼声,已经嘶哑。
顾长生被护在阵型中央,颠簸的马背,让他胸口的气血翻涌得更加厉害。
他没有看周围惨烈的厮杀,他的目光,始终在观察那些被煞气侵染的府兵。
他发现,这些府兵的攻击,毫无章法,但目标,却惊人的一致。
他们攻击的目标,不是作为主帅的自己,也不是看起来官职最高的崔器,而是……那些手持兵刃,正在抵抗的昭武军和御史台卫士。
他们在……渴望兵器。
或者说,是兵器上的“煞气”,在渴望同类的汇集。
“轰隆!”
刺史府的大门,在望。崔源早已带着残余的府兵,连滚带爬地逃了进去。
当昭武军的最后一名锐士,退入府门的瞬间,石破金对着身后,发出一声力竭的咆哮。
“关门!落锁!上门栓!”
数十名府兵,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两扇沉重的包铁大门,缓缓合上。
门外,是无数傀儡府兵疯狂的撞击声和野兽般的嘶吼。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
府衙之内,一片狼藉。
伤者在哀嚎,幸存者在喘息。五十名昭武军锐士,此刻只剩下了三十七人,人人带伤。
御史台的三十名卫士,更是只回来了不到十人。
崔源瘫在地上,面无人色。
崔器则站在院中,一动不动。他缓缓地,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那只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他看着自己那件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绯袍,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他所信奉的律法与规矩,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顾长生被石破金扶下马,他刚一落地,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丝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径直走到院中的一口水井旁,打起一桶冰冷的井水,从头顶浇下。
刺骨的寒意,让他因本源亏空而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走到同样失魂落魄的崔器面前。
“崔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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