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眠。
自那道“范阳反了”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道催命符般撞开春明门的那一刻起,这座百万人口的雄城,便陷入了一场无声的、巨大的恐慌之中。
往日里早已宵禁的坊市,此刻家家户户透出微弱的灯火,无数人在黑暗中辗转反侧,用最恐惧的想象,描摹着北方那席卷而来的烽火。
而这股恐慌的瘟疫,其震源,正在皇城深处的紫云楼。
楼内灯火通明,却死寂得可怕。
大唐帝国最有权势的一群人,此刻尽皆汇聚于此。
然而,他们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雍容与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写在骨子里的、末日降临般的恐惧与茫然。
宰相、尚书、将军……一张张面孔,惨白如纸。
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双股战战,更有人眼神躲闪,似乎已经在盘算着南逃的路线。
“陛下!陛下啊!”
一声凄厉的哭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国相杨国忠,这位刚刚被罚闭门思过、却因国难被紧急召回的权臣,此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唐玄宗面前,涕泪横流,状若疯魔。
“都是那安禄山狼子野心!蒙骗圣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怨毒的目光扫视着殿内众人,仿佛在寻找替罪羔羊。
唐玄宗坐在龙椅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他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浑浊与疲惫。他喃喃自语:“朕待他不薄……待他不薄啊……”
“陛下!”杨国忠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恶毒的光芒,
“安禄山虽反,但他孽子安庆宗尚在京中!此獠乃逆贼之种,必怀狼子野心!臣恳请陛下,立刻将安庆宗斩首示众,传首范阳!以彰我大唐天威,以泄天下之愤!”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不少被恐惧冲昏头脑的文臣,竟纷纷附和:
“杨相国言之有理!当杀此獠,以儆效尤!”
“杀子以慑父,或可令那安禄山投鼠忌器!”
郭子仪站在武将之列,闻言气得须发皆张,虎目圆瞪,刚要出列反驳,却见顾长生对他微微摇头。
唐玄宗本就六神无主,听闻此言,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准……准奏!来人,速将逆子安庆宗……”
“陛下,且慢。”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与恐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长生缓步而出。
他依旧是一身素白道袍,面色苍白,可他一出现,那些方才还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的臣子们,竟奇迹般地感觉到心中那股狂躁的恐惧,被一股温润的力量缓缓抚平。
这是【文心】之力!
道心与人心的共鸣,在此等混乱的“人心战场”之上,初显神威!
“顾天师!”杨国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国难当头,你竟要为逆贼之子求情吗?!”
顾长生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对唐玄宗遥遥一揖,平静地说道:“陛下,安庆宗,杀不得。”
“为何?!”玄宗急切地问。
顾长生伸出一根手指,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其一,杀之,则绝归路。安禄山麾下,并非人人皆是死忠。
若留其子,则尚有招抚分化之可能。一旦杀子,便是逼着那些摇摆不定之人,与安贼彻底绑在一处,再无回头之路。此为自断一臂。”
他再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其二,杀之,则失天下心。陛下以盛怒而杀一质子,天下藩镇将帅,人人自危。
会令他们觉得,只要君王一怒,家中妻儿便会沦为刀下之鬼。此举非但不能威慑安贼,反而会动摇边疆军心。此为自毁长城。”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如电,直刺杨国忠!
“其三,杀之,则正中敌奸计!安禄山为何敢反?他要的,便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若陛下杀其子,他便可昭告天下,言陛下残暴不仁,滥杀无辜。
他便能以‘为子复仇’之名,行‘清君侧’之实,蛊惑更多不明真相的军民。此为授人以柄,愚不可及!”
“三不可杀”之策,字字珠玑,层层递进!
每说一条,杨国忠的脸色便白上一分。每说一句,唐玄宗眼中的疯狂便褪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惊惧与后怕。
当顾长生说完,整个紫云楼内,鸦雀无声。
方才还叫嚣着要杀人的大臣们,此刻全都低下了头,冷汗涔涔。
杨国忠被这三条理由锁得死死的,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脸的屈辱与怨毒。
顾长生没有停下,他向着玄宗再进一步,朗声道:“陛下,此刻真正的威胁,并非远在范阳的叛军,也非一个在京的质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而是潜伏在我等之中,欲要里应外合,颠覆我大唐江山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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