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投下的黯淡红光,如同稀释的血液,涂抹在“回声”哨站内部破碎的景象上。空气凝滞,混合着挥之不去的金属锈蚀、机油腐败和一丝淡淡的、甜腻到令人不安的甜腥气——虽然那怪物的尸体已被留在身后,但它的气息似乎已渗透进这里的每一寸钢铁。
团队呈防御队形缓慢推进。墨岩打头,他沉稳的脚步落在地面的金属碎屑上,发出嘎吱的轻响,全身肌肉紧绷,感知着大地的每一丝震颤——尽管这里更多的是人造结构。陈峰护在林晚和陈涵侧翼,月华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光晕,既能提供微光照明,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攻击。赵卫国殿后,手里紧握着新从地上捡来的一根更粗壮的金属撬棍,警惕地回望他们来的方向,总觉得黑暗中有东西在蠕动。
林晚抱着陈涵,小女孩的情绪稍微平复,但依旧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肩头,不敢多看周围。林晚自己则快速扫视着环境,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废墟中拼凑出信息。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圆形大厅,规模不小,但破坏得极为严重。四周墙壁布满了巨大的爪痕和撞击凹陷,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战斗或破坏。许多仪器台被掀翻、拆解,线缆如同扭曲的黑色肠子般裸露在外,偶尔迸发出一两颗细小的电火花。地面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变形的金属零件,甚至还有一些…破碎的、类似之前那怪物身上的水晶碎块。
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破裂的圆柱形培养罐,罐壁厚实,但被从内部暴力打破,里面空无一物,只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凝胶状的干涸物质。
“这里…就是收容它的地方?”陈峰低声道,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
“恐怕不止。”林晚示意他看周围。大厅周围还有数个同样破损的小型培养罐隔间,罐门要么扭曲洞开,要么被彻底撕碎。一些隔间里能看到固定肢体用的金属镣铐,上面还残留着深色的、可疑的污渍。
赵卫国用撬棍小心翼翼捅了捅一个翻倒的操作台,屏幕碎裂,下面压着一件破烂的、沾满污垢的白大褂。“妈的…这里看起来像个实验室,还是那种不干人事的鬼地方!”
“笔记…”陈涵突然小声说,手指微微指向一个方向。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个相对完好的控制台下方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一本硬皮笔记本的一角。
陈峰小心地走过去,用月华之力微微融开卡住它的金属碎片,将笔记本抽了出来。封面是耐磨的合成材料,印着“回声哨站 - 实验日志 - 第七区 - 权限Gamma”的字样。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陈涵暂时交给墨岩照看(墨岩小心翼翼地用大手虚护着小姑娘,姿势有些僵硬却异常可靠),自己接过了日志。她吹掉封面厚厚的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日志的内容并非严谨的科研记录,更像是一个研究人员的私人笔记,笔迹从一开始的工整冷静,到后期逐渐变得潦草、急促,甚至充满了绝望的涂鸦。
“【日期模糊】…‘催化剂’注射后,样本7-B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能量亲和性…大地之力与‘虚空潜流’的融合率提升300%…奇迹?还是灾难的开端?” “【日期模糊】…7-B开始晶体化…痛苦阈值飙升…它在哭喊…但记录显示它发出的只是无意义的噪音…是我的错觉吗?” “【日期模糊】…抑制系统过载…它们变得狂躁…力量失控…守备队损失惨重…我们不是在创造武器,我们是在释放恶魔!” “最后记录:…完了…全完了…‘门’那边的存在被惊动了…它们在回应…它们在‘呼唤’…我们必须…咔——”
最后一行字被一道巨大的、仿佛是指甲划出的痕迹粗暴地中断。
日志从林晚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信息量巨大,且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他们在用蚀痕能量和大地之力做融合实验?想把人类变成武器?”陈峰感到一阵恶寒。
“‘门’?什么门?‘它们’在呼唤?”赵卫国感觉头皮发麻,“这比蚀痕怪物还吓人!”
墨岩脸色阴沉得可怕:“愚蠢!大地之力是‘摇篮’的根基,与蚀痕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强行融合,只会制造出痛苦扭曲的怪物,最终引来更可怕的注视!”他想起了卡米拉笔记中关于“虚空潜流”和腐蚀先驱的记载。
林晚弯腰捡起日志,紧紧攥着。她明白了,那个怪物,样本7-B,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样本,都是这个疯狂实验的牺牲品。而实验的失控,不仅导致了哨站的毁灭,可能还…引来了别的什么东西?日志最后提到的“门”和“呼唤”,让她产生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陈涵突然又颤抖起来,小手指着大厅更深处的黑暗:“声音…好多声音…在哭…在叫…还在…笑?”
几乎同时,墨岩猛地抬头,低吼:“地下!有东西在动!很多!能量反应很混乱…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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