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日头刚过辰时,宋家庄外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比上次更多的人马堵在了寨门外——为首的是个穿着七品官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正是县衙的典吏,手里捧着一块朱漆牌票,上面“徭役征调”四个大字格外刺眼。他身后跟着三十多个皂隶,个个手持水火棍,腰佩钢刀,气势汹汹,比上次来的队伍强盛了数倍。
“宋家庄的人听着!限期已到!速将十五名青壮交出来,随我等回县衙报到!”典吏举起牌票,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再推诿,便是抗旨!即刻锁拿庄头,抄没家产!”
皂隶们跟着齐声吆喝,水火棍往地上一顿,“咚咚”作响,震得寨门都嗡嗡发颤。
寨门紧闭,门内静悄悄的,只有几缕淡青色的烟雾从围墙内飘出来,混着一股怪异的草药味,随风弥漫开来。
过了半晌,寨门上方的了望塔上才探出一个人影——正是宋阳。他穿着件宽大的粗布褂子,头发有些散乱,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眼神也透着几分涣散,看着就病恹恹的。
“官……官爷息怒。”宋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烟熏坏了嗓子,他扶着了望塔的栏杆,身子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栽下来,“不……不是小的推诿,是……是庄里出事了。”
典吏眉头一皱,仰头喝道:“出什么事?少找借口!赶紧开门,交出人来!”
“是真的!”宋阳连忙摆手,咳嗽了两声,咳得身子都弯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声音更低了,“三天前,庄里突然闹起了恶疾……不,是瘟病!”
“瘟病?!”
这话一出,不仅典吏脸色变了,连他身后的皂隶们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这年头,“瘟病”两个字比刀枪还吓人,一旦染上,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谁不怕?
典吏强作镇定,喝问道:“胡说!前几日派人来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闹瘟病?”
“小的也不知道啊!”宋阳一脸苦相,指着庄内,“您看……您看庄里的烟,是赵老蔫叔让人烧的艾草、青蒿,说是能驱瘟气,可……可没用啊!”
众人往庄里望去,果然见几处屋顶都飘着淡青色的烟,那股怪味正是从里面飘出来的,闻着就呛人,倒真像是在熏药避瘟。
“已……已经病倒十多个人了。”宋阳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二柱兄弟烧得迷迷糊糊,躺在炕上哼哼;李氏婶子又吐又泻,连床都下不了;还有几个青壮,也都浑身无力,额头滚烫……小的这两天忙着重病人,自己也受了些熏染,头晕得厉害……”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其实是灵泉水让体温稍稍升高,擦的也是刚抹上去的凉水,看着却像是在擦虚汗。墙头上还有两个护庄队员,也是脸色发白,时不时咳嗽两声,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显然是提前喝了泉水装病的。
典吏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盯着宋阳看了半晌,见他脸色确实苍白,眼神涣散,不像是装的;再闻着那股冲鼻的草药味,看着庄里缭绕的烟雾,心里也犯了嘀咕——若真是瘟病,这宋家庄此刻就是个绝地,别说征调民夫,就是靠近都得掂量掂量。
他身后的皂隶们更是炸开了锅,小声议论起来:
“典吏大人,别是真闹瘟病吧?这味太冲了!”
“是啊大人!河工上本就怕闹病,咱要是沾上个三长两短……”
“我看那宋庄头也不像装的,脸白得跟纸似的!”
恐惧像水波一样蔓延开来,皂隶们个个面露惧色,往后退得更远了,连手里的水火棍都握不稳了。
典吏心里也打鼓。他奉了县太爷的命令来征人,完不成任务肯定要受罚;可要是真染上瘟病,丢了性命,那才是得不偿失。县太爷要的是民夫,是河工进度,可没说让他拿命去换。
“你说有瘟病,可有证据?”典吏还是有些怀疑,沉声问道,“莫不是想装病蒙混过关?”
“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瘟病开玩笑啊!”宋阳急道,声音都变了调,“官爷若是不信,可……可派人远远看看,但千万别进来!万一过了病气,小的们担待不起,官爷您也麻烦啊!”
他故意把“麻烦”两个字说得很重——真要是把瘟病带回县城,甚至带到河工上,这位典吏第一个跑不了。
典吏看着宋阳“虚弱”的样子,闻着那越来越浓的草药味,又瞥了眼身后个个面露惧色的皂隶,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他犹豫了半晌,最终咬了咬牙——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是瘟病,自己这一队人岂不是要遭殃?
“好!暂且信你一次!”典吏沉声喝道,语气却比刚才软了不少,“但你们也别想蒙混过关!我会派人在此盯守,若敢偷偷把人送走,或查出是装病,定不饶恕!等你们庄里‘病’好了,再补征徭役!”
这话既是给自己找台阶,也是放狠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玉佩求生之路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玉佩求生之路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