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安掷笔于案,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摇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酡红,眼神却异常明亮地看着众人,尤其是郑泰,苦笑间是如此的风轻云淡。
“小子狂悖,酒后胡言,让诸位先生见笑了。”
一时间,雅间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郑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邓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艳,有惋惜,有疑惑,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小安……汝之才情,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只是……唉!”他未尽之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何颙、伍琼也默然无语,先前的不耻与隔阂,在这绝对的文化碾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邓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深知在汉末重视士族,重视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那些条条框框,“文名” 是跨越出身门槛最有效的利器之一。
今日这番表演,就是要借郑泰、荀攸这些顶级士族之口,将他的“旷世诗才”传播出去。
要让世人知道,他邓安,不仅仅是董卓麾下一个新进的“刽子手”,更是一个被时局所误、身不由己的天才诗人!
有了这层光环,他未来的许多行动,都会方便许多。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能稍微洗刷一些污名,也能吸引到一些真正看重才华的人。
要在乱世安身立命,必须得在这滚滚长河中刷上一些存在感。
现在的他,在西凉势力的胯下尚能苟活,就要借势疯狂输出,
雅间内的寂静,仿佛实质般沉重。
郑泰拿着诗稿的手微微颤抖,那几句“白骨露于野”、“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在他脑中轰鸣回荡,这绝非寻常辞赋的华丽铺陈,而是一种直刺灵魂、关乎生死、兴衰、宇宙的宏大悲悯与慨叹!
其体裁、其气魄,闻所未闻!
邓安看着众人震惊到失语的模样,心中那股因道德压抑和处境艰难而积郁的块垒,似乎也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还不够。
既然要惊世骇俗,那就来得更猛烈些!
装逼这种事,谁不喜欢干!
他再次提起笔,脸上的酒意与狂放更浓,眼神却锐利如星。
不过,都是装的。
“方才所书,不过偶感身世飘零,时运不济。”
他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沙哑与激昂,“然天地之大,光阴之迫,岂独我一人之感乎?”
说罢,他不再局限于建安风骨,笔锋再转,竟写出了一种更加奔放不羁、想象瑰丽的诗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诗句如同天河倒泻,气势磅礴!
那种对时间流逝的极致感慨,那种睥睨天下的自信与豪情,完全颠覆了汉代文人“哀而不伤,怨而不怒” 的诗歌传统,也超越了经学桎梏下对个人情感的含蓄表达!
“这……这……”何颙指着诗稿,嘴唇哆嗦,竟一时失语。他脑海中固有的、关于诗歌形式和内容的框架,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这种体裁,这种毫无顾忌的抒情方式,是他毕生所学无法归类,也无法想象的!
伍琼更是骇然失色,喃喃道:“此等气魄……非仙即鬼!绝非人间笔墨!”
他看向邓安的眼神,已经从鄙夷、震惊,变成了一种近乎看待非人存在的惊惧。
郑泰已经说不出任何评价,他只是死死盯着那墨迹淋漓的纸张,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吞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学识和文墨观念,正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洗礼。
然而,邓安的“疯狂”还未停止。他仿佛要将积压的所有“库存”都倾倒出来,笔锋再变,写出了一种更加细腻婉转、讲究音律格律的全新形式: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这精妙无比、层层递进的叠字运用,这哀婉欲绝、刻画入微的愁绪,这严谨而富有音乐美的格律……再次让在场众人陷入了石化状态。
怀疑?抄袭?
在这个尊古崇经、思维相对固化的年代,创新的形式往往被视为“异端”或“不通”,但如此成熟、如此完美、如此震撼人心的“异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他们毕生浸淫典籍,深知若有前人作出此等绝唱,绝无可能寂寂无名!
更重要的是,邓安此刻展现出的,是多种截然不同、却都臻于化境的诗歌风格!这根本不是一个“抄袭”能解释的,这更像是……天授!
或者说,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超越时代的绝世天才的横空出世!
荀攸终于无法再保持绝对的平静,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案前,目光如炬,第一次用如此凝重而探究的语气对邓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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