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专项组”的成立,在审计司内部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沈玲珑以“核查历年军备开支,优化后续预算”为由,抽调了几名绝对可靠、精于工料核算的属官,对外则宣称是对岁末审计的某个细分领域进行深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表象下,进行着暗流涌动的秘密调查。
慕容翊给予的权限很快到位。沈玲珑手持特令,带着赵铁和两名扮作随从的属官,开始了对京城及周边几处重要军械库、工部直属作坊的“例行巡查”。
第一站是京郊最大的“神机武库”,这里存放着京营大部分火器与精良弩箭。武库司主事显然提前得到了招呼,接待得十分殷勤,账册、库房钥匙一应俱全,任由查阅。
沈玲珑并未急于翻看账册,而是直接要求进入库房实地核查。高大的库房内,一排排架子上整齐码放着各式军械,油光锃亮,账册记录的数量与实物似乎分毫不差。武库主事跟在身后,脸上堆着笑,口中不断介绍着各种军械的保养情况。
然而,沈玲珑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她走到存放制式弩机的区域,随手拿起一架,仔细查看其扳机、望山等关键部件。弩机做工精良,但……她用手指轻轻划过弩臂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本该刻有制造年份和批次编号的位置,却显得异常光滑,像是被人为打磨过。
“这批弩机,是何时所造?”沈玲珑状似无意地问道。
武库主事笑容不变:“回大人,是景和二十一年春,由将作监统一督造配发。”
景和二十一年,正是三年前。沈玲珑不动声色地放下弩机,又抽查了几架,发现情况类似,部分编号模糊难辨。她并未当场点破,只是让属官详细记录了这批弩机的存放位置和外观特征。
在核查火药库时,她注意到记录在册的某类特定颗粒状火硝,实际库存的颜色和质感,与账册描述以及她暗中了解的该年份正常产品的特征,存在细微差别。
接下来的几天,沈玲珑又巡查了工部所属的弓弩院、甲仗局等作坊。她发现,近两三年入库的部分制式军械,尤其是损耗率较高的箭簇、弩机易损部件等,其工艺细节、材质纹理,与更早年份的库存品相比,存在着难以察觉的、非批次性的微小差异。而对应的账册记录,却做得天衣无缝,入库时间、数量、验收人员签章一应俱全。
这些差异极其微小,若非她提前得了慕容翊的警示,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去观察,几乎会被忽略。但这足以证明,有非官方渠道生产的、或者经过某种“处理”的军械,混入了官方库存!
问题出在哪里?是制造环节被渗透,还是入库环节被调包?亦或是……监守自盗?
沈玲珑将巡查重点悄悄转向了兵部武库司本身的内部流程账目。她调阅了近三年来所有军械入库、领用、核销、报损的记录,进行海量的数据比对和分析。
这项工作异常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沈玲珑带着专项组的人日夜不休,将数以万计的数据条目逐一核对。
终于,在一个深夜,孙账房发现了一个关键的异常点!
“大人,您看这里!”孙账房指着武库司内部一份关于“训练损耗”核销的副册记录,“去岁秋季,京营神机营上报训练损耗弩机一百二十架,箭矢五千支。核销记录齐全。但属下核对了同期神机营从武库领取新弩机和箭矢的记录,发现他们领取的数量,远超补充这‘一百二十架’损耗所需!”
沈玲珑立刻凑过去仔细查看。果然,在神机营训练损耗核销后的短短十天内,武库司记录显示,又向神机营拨付了足以装备两个整编队的全新弩机和大量箭矢,理由是“常规轮换储备”。而这个“轮换储备”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轮换比例!
“他们在利用‘训练损耗’的名义,核销掉那些可能存在问题、或者需要‘处理’掉的军械!”沈玲珑眼中寒光一闪,“然后,再以‘轮换储备’的名义,将新的、可能同样有问题的军械补充进去!如此一来,账面上毫无破绽,但实际流出的军械数量,远超正常损耗和储备所需!”
多余的军械去了哪里?答案不言而喻——走私!
而能如此娴熟地操纵武库司内部流程,瞒天过海的人,其身份必然不低,至少是武库司内部的核心官员,甚至可能牵扯到兵部更高层。
“重点核查武库司所有涉及军械核销、拨付的郎中、主事,尤其是近三年内有权限批准大规模‘训练损耗’核销和‘轮换储备’拨付的人!”沈玲珑立刻下令。
目标的圈子迅速缩小。很快,一个名字浮出水面——兵部武库司郎中,郭放。
郭放,年约四旬,出身军武世家,在武库司任职超过十年,熟悉所有流程,深得上司信任。近三年来,京营大部分大规模的训练损耗核销和异常“轮换储备”拨付,最终签字批准的,都是他!
“郭放……”沈玲珑看着属下整理出的、厚厚一叠与郭放相关的异常记录,陷入了沉思。郭放官职不算顶尖,但位置关键。他是独立的蛀虫,还是某个庞大网络中的一环?他与宫中那条线,与水龙帮,又是否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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