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瓶儿死了,潘金莲的 “恶” 并未消失,反而以更隐蔽的方式爆发。在丧事期间,她故意在西门庆面前说:“姐姐走了,大人也别太伤心,身子要紧 —— 再说,姐姐活着时,也总劝大人少喝酒、少熬夜,如今她走了,大人倒能松快些。” 这番话看似 “体贴”,实则是在暗示西门庆 “不必为李瓶儿守节”,同时也是在试探西门庆对自己的态度。她甚至趁着西门庆悲伤恍惚之际,主动 “递茶递水”,试图填补李瓶儿留下的 “空缺”—— 这种行为,本质上是一个长期被压迫、被忽视的女性,在封建家庭的权力结构中,用 “伤害他人” 的方式寻求生存空间的无奈之举。
但潘金莲的 “恶”,终究是 “以恶制恶” 的恶性循环。她以为李瓶儿死了,自己就能得到西门庆的全部宠爱,却不知西门庆的欲望从未只停留在某一个人身上;她以为通过打压他人就能提升自己的地位,却不知在封建家庭的等级秩序中,她永远只是 “妾”,永远无法摆脱 “被物化” 的命运。第 65 回中的潘金莲,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边用獠牙伤害别人,一边又在笼子的缝隙中苦苦挣扎 —— 她的可悲,远大于她的可恨。
(三)吴月娘与孟玉楼:封建家庭中的 “清醒者” 与 “中庸者”,各有各的无奈
在李瓶儿的丧事上,吴月娘与孟玉楼的表现,看似 “得体”,实则藏着各自的算计与无奈。
吴月娘作为西门庆的正室,始终扮演着 “贤妻良母” 的角色。李瓶儿咽气后,她 “一面吩咐丫鬟收拾房间,一面叫人去请僧道,一面又安慰西门庆”,将 “正室” 的职责履行得滴水不漏。但在这份 “得体” 背后,是她对 “家庭权力” 的掌控欲 —— 李瓶儿活着时,西门庆对李瓶儿的偏爱,让吴月娘的正室地位受到了威胁;如今李瓶儿死了,她需要通过 “主持丧事” 来重申自己的 “正室权威”,同时也需要通过 “安慰西门庆” 来巩固自己与西门庆的关系。更值得注意的是,吴月娘对官哥的态度 —— 官哥死后,她虽表面悲伤,却从未像李瓶儿那样 “茶饭不思”;李瓶儿死后,她也从未主动提起 “照顾官哥的后事”,反而更关心 “西门府的开销” 与 “官场的应酬”。这种 “冷漠”,并非吴月娘天性凉薄,而是封建正室的 “身份枷锁”—— 在她眼中,“家族利益” 永远高于 “个人情感”,她的职责是维护西门府的 “体面”,而非沉溺于儿女情长。
孟玉楼则是西门府中的 “中庸者”。她既不像潘金莲那样争风吃醋,也不像吴月娘那样刻意维护权威,更不像孙雪娥那样懦弱无能。李瓶儿丧事期间,她 “一面帮着吴月娘打理事务,一面又劝解潘金莲别太过分,一面还悄悄给西门庆送些清淡的饮食”,始终保持着 “不偏不倚” 的态度。孟玉楼的 “中庸”,源于她的 “清醒”—— 她深知自己是 “再嫁” 给西门庆,既没有吴月娘的正室名分,也没有李瓶儿的偏爱,唯有 “安分守己、左右逢源” 才能在西门府立足。她看透了潘金莲的嫉妒,却从不点破;她理解吴月娘的算计,却从不参与;她同情李瓶儿的悲剧,却从不表露 —— 这种 “清醒”,让她在西门府中得以 “安稳度日”,却也让她失去了人性的 “温度”。她就像一个 “旁观者”,看着身边的人争来斗去,却始终不愿(或不敢)投入真情,最终也只能在封建家庭的漩涡中,随波逐流。
至于孙雪娥,在第 65 回中几乎是 “隐形人”。她既没有资格参与丧事的核心事务,也没有能力像潘金莲那样争宠,只能 “在厨房帮忙烧火,偶尔出来给众人添茶”,甚至连哭李瓶儿的资格都没有。孙雪娥的 “边缘化”,是封建家庭中 “底层妾室” 的真实写照 —— 她没有背景、没有钱财、没有宠爱,只能在权力的最底层默默忍受,成为西门府中最不起眼的 “牺牲品”。
二、丧事排场中的社会缩影:明代中后期的 “士商融合” 与 “人情异化”
第 65 回中,西门庆为李瓶儿操办的丧事,绝非单纯的 “家庭事件”,而是明代中后期社会风貌的 “微缩模型”。从前来吊唁的人物、丧事的规模、官场的应酬,到宗教仪式的功利化,每一个细节都折射出当时社会的深层矛盾:士商阶层的融合、官场的腐败、人情的异化与宗教的工具化。
(一)吊唁者的 “身份图谱”:士商融合背景下的利益共同体
西门庆的丧事上,前来吊唁的人物涵盖了 “官、商、士、僧” 等多个阶层,形成了一张复杂的 “利益关系网”。其中,以周守备、荆都监、夏提刑为代表的 “官场同僚”,是西门庆 “士商身份” 的直接体现 —— 西门庆本是商人,却通过 “捐官” 成为提刑所正千户,跻身官场;而周守备等人虽为官员,却需要西门庆在 “商业运作”(如盐引、绸缎生意)上提供便利,双方形成了 “官靠商敛财,商靠官撑腰” 的利益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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