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了解这片大陆真正在发生什么。”龙啸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和清晰的判断之前，隐匿起来，积蓄力量，观察风向。”
欧阳轩赞同地点点头：“这是最理智的选择。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兵戈山脉周边肯定不行，大战刚过，这里会成为各方势力探查的焦点。我们需要远离风暴中心，但又不能是完全的荒芜之地，否则获取信息和资源会极其困难。”
雨沫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警觉：“有人来了。很多，从东南方向，速度很快，气息……很杂乱，有镇世军的，也有本地溃兵的，还有……一些陌生的。”
众人心中一凛。刚刚结束大战，就有势力前来探查？是来收拾残局，还是……另有所图？
龙啸天立刻示意众人隐蔽到一处相对完整的断墙之后。很快，杂乱的脚步声、金属甲胄的碰撞声、以及压抑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来的是一支约百人的混合队伍。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残破镇世军铠甲的将领，气息大约在通玄境中期，脸色苍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他身边跟着几十名同样狼狈的镇世军残兵。另外还有几十人，穿着兵戈山脉本地势力的服饰，应该是铁砧堡或其他据点幸存下来的武士。队伍中还有几个穿着打扮各异、气息不弱的身影，看样子是闻讯赶来探查情况的散修或其他小势力的人。
他们显然也被眼前的彻底毁灭景象震撼了，站在废墟边缘，久久无言。
“……全完了……兵主大人……也……”一名本地武士看着控制室的惨状，声音哽咽。
“圣人之威……竟至于斯……”那名镇世军将领仰头看着天空，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法则对撞后的扭曲痕迹，脸上满是敬畏与恐惧，“元震子大人投影溃散，无间妖陨落……这等场面，千年未有……”
“听说……那无间妖临死前，还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一个尖嘴猴腮的散修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恐惧。
镇世军将领脸色一沉，厉声道：“住口！圣人行事，岂容你我妄议！那不过是邪魔外道的疯言疯语！”
但他严厉的呵斥，却掩不住眼底深处的一丝惊疑不定。无间妖的遗言是直接烙印在灵魂层面的，在场只要有点修为的人，恐怕都“听”到了。那关于“热寂”、“棺椁”的言论，像一根毒刺，扎进了许多人的心里。
另一名看起来像是小宗门长老的老者捋着胡须，忧心忡忡道：“无间妖虽死，可他选中的那个‘火种’……煞罗，却带着黑洞星核逃了。此子已成气候，又得了无间妖的遗志，将来必是我大陆心腹大患啊！”
“何止是煞罗！”有人接口道，“你们没听说吗？五圣人在圣地聚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正在闭关疗伤。幻圣大人已经传出法旨，要发布‘九曜召集令’！”
“九曜召集令？”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老者沉重地点点头：“不错。召集‘星海九曜’齐聚中域圣地，共商应对煞罗之策，以及……如何处理在本次大战中‘表现出色’的某些……变数。”他说到最后，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废墟深处，那里正是龙啸天等人之前与兵主最后对话的区域附近。
断墙之后，龙啸天等人的心猛地一沉。
九曜召集令！星海九曜，那是仅次于五圣之下，镇守大陆各方、威名赫赫的九位顶级强者！凛霜女皇、沙王赫连绝、怒君·雷欧、青木林海的木黎、苏妙，流沙古漠的影主夜无痕……这些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霸主，一段传奇。
如今，五圣受伤，煞罗崛起，大陆格局剧变。幻圣此时发出九曜召集令，意图再明显不过——整合高端战力，应对煞罗这个新生的、不可控的“黑洞之主”，同时，恐怕也要重新审视、乃至控制大战中涌现出的、可能影响“秩序”的“变数”。
而他们这个小小的团队，先是在葬星谷中与煞罗、无间妖产生纠葛，龙啸天更身怀特殊星核和归墟印记，在无间妖遗言传遍天下后，简直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变数……”欧阳轩用极低的声音苦笑，“看来，我们已经被‘关注’了。”
那名镇世军将领似乎整顿了一下情绪，高声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残留的法则碎片和湮灭气息对修行有害。我等奉命前来探查并收敛同袍遗骸，稍后便需撤离。诸位也请速速离开吧！圣地已有法旨，兵戈山脉暂列为禁地，由镇世军接管善后，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他的话，等于下了逐客令。那些散修和小势力的人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违逆镇世军，更畏惧此地残留的危险，纷纷开始退去。
龙啸天知道，他们也必须走了。趁着现在混乱，趁着自己等人的情况还未被彻底摸清。
“走。”他对同伴们做了个手势，五人借着废墟的掩护，如同受伤的孤狼，悄无声息地向着与那支队伍相反的方向——西北方，那片更加荒凉、山脉褶皱更深的区域潜行而去。
身后，是化为废墟的战场和隐约传来的、关于“九曜召集令”的议论声。
身前，是未知的荒野和重重迷雾。
但他们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坚定。
不再迷茫，不再依附。
五圣的召集令，是针对煞罗，也是针对所有可能破坏“秩序”的存在。
而他们，这条刚刚决定要自己走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那又如何？
龙啸天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刺痛和同伴们无声的支持。
风暴已起，他们这艘刚刚脱离旧港的小船，将独自驶向惊涛骇浪。
而第一道浪，或许就来自那即将响彻大陆的——
召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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