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微弱的滴答声。
季寻墨搬来的小凳子紧贴着病床,他坐在上面,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还固执地塞在江墨白微凉的左手里。
刚才那场关于身世和辈分的混乱风波暂时平息,但疑问的种子已经种下。季寻墨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地在江墨白的掌心轻轻捏着,仿佛那样能理清纷乱的思绪。
父母是重要的研究员…为什么自己会在贫困区?当年的爆炸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小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就在他沉浸思考时,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塞在江墨白手里的那只手,被极轻地回握了一下。
季寻墨猛地一愣,抬头看向江墨白。对方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是错觉吗?
他刚想抽出手,却感觉那只微凉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又收紧了些,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紧接着,更让他愕然的事情发生了。
昏睡中的江墨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潜意识里在寻找什么,然后整个身体极其缓慢地、向着季寻墨所在的方向侧了侧。
这…?
季寻墨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那只握着他的手开始轻轻用力,尝试着把他往病床的方向拉拽。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本能的渴望,却又异常执着。
“江执判?”季寻墨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下,心跳有点快。
没有任何回应。江墨白依旧深陷在自我修复的沉睡中,所有的行为都出自最深层的、毫无防备的本能。
季寻墨看着他那张苍白安静的睡颜,又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最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身体却已经诚实地顺着那轻微的力道站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江墨白打着支架的右臂,动作僵硬而笨拙地,半趴半伏地,将自己的一半身子支棱到了病床上,脑袋几乎要挨到江墨白的肩膀。
这个姿势别扭又累人。
但几乎是季寻墨刚靠过去的瞬间,沉睡中的江墨白就像终于找到了丢失的抱枕一样,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了过来,准确地揽住了他的腰背,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找到一个熟悉又安稳的姿势后,紧蹙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连呼吸都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平稳了。
季寻墨:“......”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半个身子悬空,全靠江墨白揽着他的手臂和自己杵在床边的手支撑着。这个姿势让他腰酸背痛,动弹不得。
可他看着江墨白终于变得安心踏实的睡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那点无奈和抱怨又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是啊...都快两年了。
从十二岁那个因为异能量爆发而痛得蜷缩在宿舍角落、被江墨白带回家的夜晚开始,似乎就变成了这样。
无论白天训练多累,挨了多少训,只要晚上睡在这张床上,江墨白总会无意识地把他捞过去,当成大型抱枕一样箍在怀里。
起初季寻墨还很不习惯,挣扎过,但每次挣扎的结果都是被箍得更紧,或者被江墨白无意识地用下巴蹭蹭头顶,像是在安抚不听话的小动物。
久而久之,他竟然也就...习惯了。
甚至...还有点隐秘的享受。在这种末日废土的世界里,能有一个绝对强大、绝对信任的存在,在睡梦中毫无保留地需要你、拥抱你,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让人安心。
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
季寻墨认命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下巴抵在江墨白没受伤的肩膀附近,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洋甘菊花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行吧。
抱就抱吧。
谁让你是我...呃...小叔叔兼监护人兼上司呢。
季寻墨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声,竟然也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艰难地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姿势,迷迷糊糊地想:等明天他醒了,一定...一定要给他做蘑菇汤...才能补偿...
少年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也抵不过疲惫,在半趴半抱的别扭姿势中,跟着一起睡着了。
窗外基地的防护罩模拟着夜晚的星光,冰冷的仪器指示灯无声闪烁。
病房内,执判官在深度睡眠中无意识地紧拥着他捡来的少年,仿佛拥抱着黑暗中唯一的热源和锚点。而少年别扭地依偎着,在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暂时忘却了所有烦恼。
...
季寻墨是在一阵熟悉的、带着冷冽淡香的被褥里醒来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病房简洁的天花板,以及…旁边空荡荡的、已经没了温度的床位。
他愣了几秒,才彻底清醒——自己居然在江墨白的病床上睡了一整晚?而且看样子,江墨白早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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