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明。
紧接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流声、窗外的城市噪音、他自己的心跳声……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离他远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短暂的失聪。
他的神经系统，为了保护自己，强行关闭了所有的外部信息输入。
他像一截被扔进熔炉里的木头，在无声的、灼目的白光中，被一点点地分解、燃烧，化为最原始的数据尘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几秒钟。
那股毁灭性的剧痛，终于潮水般退去。
被剥夺的感官，也一点点地回到了他身上。
他最先听到的是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闷响。
然后，是哗哗的水流声。
他缓缓地睁开眼，那片刺眼的白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卫生间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的、因为接触不良而微微闪烁的灯。
他瘫在地砖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T恤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因为剧痛而痉挛的、瘦削的肌肉线条。
他试着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连这点最简单的力气都没有。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都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疲软的空壳。
他失败了。
输得比在废弃实验室里还要惨。
那一次，他只是身体受了重创。
而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能力，亲身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能力的流失”，什么叫做“身体的局限”。
老K说得没错，他的大脑，就是一间玻璃房子。
而他，就是那个手贱的、非要去敲一下玻璃的傻逼。
结果，玻璃没碎。
是他的手，断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无力感，像最浓重的夜色，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于真切地意识到，单靠他自己，或许真的……什么也做不到了。
陆寻躺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空洞地望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就像在看着自己那风雨飘摇、随时可能熄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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