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隐晦而冰冷的元婴神识退去后,混沌崖并未恢复真正的平静。凤清音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逐渐弥漫的雾气,开始笼罩这片本该是绝对禁地的区域。宗门高层的决议或许暂时保护了她,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与外界隔离开来,同时也将她推向了风暴眼的中心。
她并未因那道窥探的神识而慌乱,反而更加沉静。压力,对她而言,从来都是磨砺道心的砥石。她深知,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打破一切桎梏,掌握自身命运。
重新在混沌泉眼边盘膝坐下,凤清音并未急于吸收混沌之气提升修为。金丹初期巅峰的瓶颈已隐隐松动,但她觉得还不够。混沌金丹的潜力远不止于此,她对混沌大道的理解,也需要一次更深层次的沉淀与梳理。
她将烈阳长老给予的那些玉简一一取出,神识沉入其中。
这些玉简,包含了青云真人、烈阳长老、静心师太以及几位支持她的太上长老在金丹期修炼的宝贵心得,甚至还有一些关于规则意境运用的技巧,以及青云宗几种镇宗秘术的简化版或前置修炼法门。
青云真人的玉简中,着重阐述了“气与神合,丹与道融”的理念,强调金丹期不仅是灵力的积累,更是神魂与金丹、与自身所修大道深度融合的过程。唯有神魂足够强大,对大道感悟足够深刻,才能完美驾驭金丹的力量,为将来碎丹成婴打下坚实基础。
烈阳长老的心得则充满了霸道与炽烈,主要围绕火系规则的运用,但其“聚万力于一念,燃星火以燎原”的爆发式力量掌控技巧,对凤清音如何将混沌之力瞬间催发到极致颇有启发。
静心师太的玉简最为特殊,通篇没有具体功法,只有关于“明心见性”、“涤荡尘埃”、“观照真我”的种种法门与感悟,旨在稳固心神,抵御外魔,保持道心澄澈。这对于身负混沌、吞噬这等容易引人堕落力量的凤清音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前辈的经验智慧,结合自身《混沌衍天经》的玄奥,不断印证、反思、推演。
“混沌,并非单纯的混乱与毁灭……它包含对立,亦孕育统一;它是终结,亦是开端……”凤清音喃喃自语,眼眸中闪烁着悟道的光芒。
她回想起古战场遗迹中,那吞噬万物的归墟,那终结一切的寂灭,但也感受到了遗迹本身历经万古而不彻底湮灭的“存在”,以及那在死寂中偶尔诞生的一丝微弱“生机”。
“我的混沌,不应只是模仿吞星古兽的掠夺与毁灭……那终究落了下乘,甚至可能潜移默化中被其残留意志影响,走向真正的魔道。”
“真正的混沌大道,当包容万物,衍化万法。可吞噬,亦可反哺;可寂灭,亦可创生;可混乱无序,亦可于无序中定下自身的‘序’!”
这一刻,她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透,对混沌的理解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她不再仅仅将混沌视为一种强大而危险的力量,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其背后蕴含的更深层次的宇宙法则。
她开始尝试调整修炼方式。
不再是被动吸收混沌泉眼的能量,而是主动以神识引导,模拟混沌初开、阴阳分判、清浊分离、万物化生的过程。她将吸入体内的混沌气流,在意念的操控下,进行着细微的“分解”与“重构”。
一部分混沌之气被提炼成最精纯的混沌本源,滋养金丹;一部分则被她刻意分离出微弱的“生机”属性,尝试滋养肉身与神魂;另一部分蕴含“寂灭”真意的,则更加凝练,融入寂灭指与归墟神通之中;甚至,她还尝试将一丝分离出的、相对稳定的“清灵”之气,模拟成其他属性的灵力,虽然威力远不如纯粹的混沌之力,但却让她对灵力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对神识的消耗巨大,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体内混沌之力的反噬。但她乐此不疲,每一次成功的分离与重构,都让她对混沌的掌控精进一分,也让她的混沌金丹变得更加圆融内敛,少了几分初成时的霸道锋芒,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底蕴。
在此期间,静心师太依照约定,每隔半月便会来到混沌崖外,以“问心拂尘”隔空为她施展清心净神之法。那柔和的白色光晕洒落,确实能有效涤荡她因深度修炼和接触混沌而可能积攒的躁意与杂念,让她始终保持灵台清明。
凤清音能感觉到,静心师太的神识中充满了善意与关怀,这让她对宗门的归属感增强了几分。
然而,那道冰冷的窥探神识,也如同幽灵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加隐晦,更加难以察觉。对方似乎在试探混沌崖禁制的强度,也在观察凤清音修炼时散发出的气息波动。
凤清音始终不动声色,只是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并将混沌力场与整个崖区的雾气结合得更加完美,营造出一种“深陷修炼,无暇他顾”的假象。
她知道,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迟早会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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