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混沌气流像是凝固的浓雾，死寂无声。
程诺那句“强制平仓启动”，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让一旁的战无双浑身战意猛然一滞。
“强制平仓？什么意思？”
战无双眉头紧锁，金色的瞳孔里满是顶级战士的警惕与不解。他周身那股几乎要撕裂混沌的锐利气息，因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而出现了一丝紊乱。
他打破了沉默，声音如金石交击：“别故弄玄虚了，程诺！天宪台之约迫在眉睫，我们该如何伏击楚天恒，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战无双的思维，依旧停留在战士的逻辑上。在他看来，楚天恒是前所未有的强敌，必须集结所有力量，在约定的地点，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斩杀。
然而，程诺只是平静地转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仿佛映照的不是战无双这个人，而是一组冰冷的数据。
“那个约定，已经没有意义了。”
程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
他打断了正欲开口的战无双。
“战无双，你还在想怎么杀死一个人。”
程诺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不是嘲讽，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陈述。
“而我，要让这笔坏账，从宇宙的资产负债表上，彻底消失。”
“坏账？资产负债表？”战无双愣住了，这些陌生的词汇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谬，“你在说什么胡话！程诺，这不是你那些文书游戏！”
“是吗？”程诺不以为意，“在你眼中，楚天恒是一个敌人。但在我的审计系统里，他是一个S级不良资产。”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笔持续产生巨额亏损的宇宙坏账。他汲取的气运，他扭曲的因果，他屠戮生灵造成的法则空洞，都是这笔坏账的‘利息’。利滚利，最终会导致整个三界秩序的系统性崩盘。”
程诺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战无双固有的认知。
“与他战斗，只是在试图处理那些不断产生的‘利息’，治标不治本。而我的计划，是‘坏账核销’。”
“首先，是‘资产剥离’。切断他与所有力量源头的联系，让他曾经获得的气运、法宝、功法，都从法则层面上不再承认他这个‘所有者’。”
“然后，是‘因果链断裂’。他存在于世的每一个痕迹，与他人产生的每一次交集，都将被视为无效的‘虚假交易’，予以清退。”
“最终，当他被剥离成一个纯粹的‘债务单位’后，系统会执行最终指令——核销。他的存在概念，将从根源上被抹除，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归墟的混沌都仿佛因为这番话而凝滞了。
战无双，这位屹立于三界战力顶点的神将，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那不是对强大力量的恐惧，而是对一种完全未知的、超越了生死概念的规则之力的悚然。
“疯子……”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这是在篡改天地法则！你会被整个宇宙反噬的！”
“我不是篡改。”程诺纠正道，“我只是在执行已经存在的规则。只不过，在我的‘清算师’权限被激活前，没人能启动这份《宇宙破产法》而已。”
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战无双，缓缓抬起手。
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虚拟面板，在他面前展开。
上面是密密麻麻、不断滚动的金色符文与数据流。
程诺的眼神变得绝对专注，绝对冷静，仿佛一位即将按下核按钮的指挥官。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授权指令：Alpha-7，启动《宇宙破产法》第11条，对S级不良资产‘楚天恒’进行强制信息披露。”
他的声音落下，不带一丝情感。
就在这一瞬间！
整个归墟，静止了。
那永恒流动的混沌之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源自万物最底层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宏大意志，苏醒了。
嗡——
一声非鸣之鸣，响彻在三界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
地府，正在处理公务的十殿阎罗猛然起身，骇然望向天空。
天庭，凌霄宝殿之上，玉帝手中的酒杯轰然坠地，万千仙神脸色煞白。
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内，诸佛菩萨停止了诵经，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人间，凡尘俗世，无数人茫然地抬起头，他们虽然看不懂，却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对天地的终极敬畏。
无论是阴曹地府的鬼魂，还是九天之上的仙神，亦或是凡间的走兽飞禽，在这一刻，都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天空，被撕开了。
一道无法形容其广阔的巨大光幕，横贯了整个天际。它不是由光组成，而是由最纯粹的因果律与天道法则交织而成，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宇宙的至高真理。
光幕之上，一行巨大无朋的神文，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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