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平日里你这大理寺冷冷清清的,今日倒是热闹的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点点的…人气…”
人未至,声先到,那一声声爽朗的嗓音,总拖着几分漫不经心,尾音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慵懒。
这个寿春王,每次一到有事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楚潇潇缓缓抬起头,只见李宪的身影随着那一声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今日没有穿着那身象征亲王的锦袍,只穿了一件月白底暗银竹叶纹的杭绸直裰,腰间束着同色丝绦,坠着一块羊脂白玉蟠螭佩。
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子束起,几缕发丝不听话般地自由垂落在额前,衬出他那张本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眉宇间少了几分皇室贵胄的稳重,多了几分放荡不羁的风流气概。
手里把玩着他那把玉骨扇子,斜倚着门框,眼睛饶有兴致地扫过院中几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一脸惊慌,冷汗直流的鸿胪寺主事赵耘,而后落在了面沉似水的楚潇潇身上,嘴角依旧挂着他那一抹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楚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说罢,还不忘冲着楚潇潇挑了挑眉。
赵耘见是这位爷,不由得吓得一个激灵,慌忙中撩起衣摆便要行大礼,“下官鸿胪寺主事赵耘,参见寿春王殿下…”
“行了行了,这儿又不是朝堂,没那么多虚礼。”李宪随意地摆了摆手,动作潇洒地“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扇了两下,微微抬头,看着楚潇潇,尽显其纨绔和轻佻之态。
随即,他缓慢地踱着步子走进来,就和在自己王府后院的花园中散步一般,看着一旁石桌上孙录事那份墨迹未干的笔录上,“是为了长安‘平康坊’那桩胡姬暴毙的事情吧…据说身体上还开出了什么‘血莲花’?啧啧,消息传得可真快,本王在府里逗弄新得的的那只波斯猫,都听下人们嚼舌根子了。”
楚潇潇对他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反而心中生出几分暗喜,别看这位王爷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乎,每日只知醉心风花雪月,不理俗务,实则耳目灵通的可怕,尤其对这类离奇诡谲,打破常规的案件,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和嗅觉。
她甚至怀疑,自己在洛阳的一举一动,恐怕都未曾完全脱离过这位“偶遇”王爷的视线。
即便是今日的情况,想必他也早已有耳闻,所以才特意来此,看似偶遇,实为“凑热闹”。
想到这里,她不禁抿嘴笑了一下,旋即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王爷倒是消息灵通,我才听赵大人说完此事,您就已经来了…”
李宪看着楚潇潇脸上这副神色,也不禁轻笑一声,缓步走到楚潇潇面前,也不客气,直接将她手中捧着的一卷旧档,扫了眼封面,“《西域异闻录·矿物篇》?看来潇潇是已经嗅到一些异样了,开始做功课了…”
他简单翻看了一下,随后慢慢放在楚潇潇身边的石凳上,又转头看着站在那里,额头上直冒冷汗的赵耘,“怎么样,赵大人,那胡姬死得可够精彩的?说来听听,也让本王开开眼,看看是哪路妖魔鬼怪,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兴风作浪。”
赵耘面对着这位地位尊崇,但行事放浪且不拘小节的王爷,心中更是紧张,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将刚才的话又简单说了一遍,“回…回王爷的话,是…是这么回事…那胡姬跳舞,突然就…浑身冒血,身上长出了一朵‘血莲花’,然后就…就没了…”
“哦?浑身冒血,长处莲花?这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李宪挑着眉毛,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话,转头看向楚潇潇,脸上收敛了几分戏谑,“听着倒是挺唬人的,楚大人,对于此事,你怎么看?莫非…真的是什么那个‘血莲教’搞的鬼?用活人来献祭?完成他们那种叫什么…哦,对,‘祭祀仪式’?”
楚潇潇知他有此一问绝非单纯的好奇或玩笑话。
经历了凉州之行,她很清楚,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王爷,心思之缜密,洞察力之敏锐,绝非常人所能及。
他此刻的突然出现,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他对这案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他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她尚未知晓的信息。
她略一沉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孙录事和赵耘道:“孙录事,笔录既已完成,你且按方才所言,先去麟台门外候着,见机行事…赵主事,你也暂且到偏厅用些茶点,稍事休息。”
孙录事会意,躬身领命,将记录好的纸张小心收好,退了出去。
赵耘也如蒙大赦,赶紧行礼告退。
案牍库这间小院中,只剩下了楚潇潇和李宪二人,而周遭的气氛似乎也变得与之前不同。
门外守卫的金吾卫识趣地将院门虚掩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将此地静静地留给两人。
二人转身走进了案牍库中,李宪对此安排似乎很满意,他自顾自地拉过一张黄花梨制成的官帽椅,在楚潇潇的侧前方坐下,折扇合起,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高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符针问骨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符针问骨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