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潇潇缓缓开口,打断了李宪即将出口的进一步斥责:“王爷,事已至此,追究无益,魏将军也是救人心切,况且缠斗中,刀剑无眼,机会瞬息万变,谁也无法保证万全,或许…真是天意如此,此人命该绝于今夜。”
她顿了顿,继续道:“魏将军今夜率军来援,奋勇杀敌,有功无过,您就不必再苛责他了。”
听到楚潇潇亲自开口为魏铭臻说话,李宪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楚潇潇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色,又瞪了魏铭臻一眼。
虽然心中仍有不快,但还是悻悻地哼了一声,没再继续发作。
只是他最后看向魏铭臻的那一眼,竟让这位年轻的金吾卫中郎将,脊背莫名感到一寒。
“既然楚大人都这么说了…罢了…”李宪挥挥手,语气依旧有些不爽,“行了,你起来吧,后续事宜,若再出纰漏,本王定不轻饶。”
“末将谢王爷、楚大人不罪之恩,今后定当竭尽全力,戴罪立功…弥补这一次的失误”
魏铭臻沉声应道,这才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姿态放得极低。
楚潇潇这时吩咐道:“魏将军,即刻打扫现场,将所有还活着的黑衣人带回去,严加审讯,将阵亡的弟兄们妥善收敛,伤者速速送回刺史府找封先生救治,至于这刘侃的尸身…”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穿着“郭荣”衣服的尸体,“抬回去,就放在刺史府的殓房内,本使回去要勘验一下。”
“是,末将领命…”魏铭臻抱拳,立刻转身前去安排。
……
馆驿这边的厮杀虽然结束,但夜晚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刺史府的地牢内,灯火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几名被俘的黑衣人被分别关押在狭小的囚笼内,他们身上的黑衣破损,带着伤痕,但每个人都紧闭双眼,或者直勾勾地地盯着墙壁,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对话。
对于这些人,楚潇潇自然是要亲自审讯的,时间紧迫,她并没有动用大刑,对于这些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而言,这等酷刑的效果非常有限。
她站在牢房外,隔着粗大的木栅栏,目光平平地扫过里面的人,“说出真的郭荣在哪儿,可免一死。”
……
一阵沉默,没有人回应。
“你们为谁效力?‘血衣堂’的总舵又在何处?”
……
沉默依旧。
“刘侃为何会假扮郭荣?他与真郭荣是何关系?”
……
无论她问什么,给出怎样的条件,甚至直接说明只要说出来,便可以保全他们的家人,但那些黑衣人都像一个个木雕一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偶尔有人抬起眼皮,眼神里也只有一片漠然,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连续审讯了三人,皆是如此。
楚潇潇站在幽暗的甬道里,揉了揉眉心。
这些人是真正的死士,想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难如登天。
她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看来,突破口暂时不能放在这些人身上了,那便只剩下一处能开口的地方了。
……
位于刺史府后院的殓房,此时灯火通明。
相比于地牢的阴森,这里更多的是一种对待生命的肃穆感。
刘侃的尸体被安置在房间中央的木台上,褪去了那身彰显身份的将军常服,只着一件白色内衬。
台子边沿放置的烛台火苗跳动,映照着他已没有血色的脸庞。
楚潇潇已换上了她那身白色的仵作服,长发利落地束起。
李宪、封之绗、沈括以及手持纸笔准备记录的孙录事,都肃立在一旁,气氛凝重。
“开始吧…”楚潇潇平静的声音在殓房中响起,不带着任何情绪。
她首先走到台前,仔细检查尸体的外表。
孙录事在一旁研好墨,掭好笔,屏息以待。
“男尸一具,年约三十有五至四十之间…”楚潇潇一边检查,一边清晰地口述,孙录事则立即奋笔疾书,“身长约七尺六寸,体型中等偏壮,手足有常年习武形成的茧痕…”
她翻开死者的眼皮:“双目角膜轻度浑浊…”又捏开其口腔,借助烛火查看:“口唇、齿龈无异常颜色变化,未见出血点或外伤痕迹。”
随后,她解下尸体仅存的内衬,露出整个躯干。
左胸心口处,那个被魏铭臻一刀刺穿的伤口赫然在目,边缘相对整齐,是典型的锐器刺创,也是唯一的致命伤。
“体表除心口致命伤外,另有多处陈旧性疤痕,符合其多年从军的特征,除此以外无其他明显新鲜外伤…”
初步外表检验完毕,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接下来,楚潇潇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白骨银针”,着手准备检验是否有中毒迹象…结合查案以来发现的“龟兹断肠草”之毒,这也是她坚持要连夜验尸的主要原因。
“封先生,劳烦您协助…”楚潇潇对封之绗颔首示意。
封之绗点点头,上前一步,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军医,他对于协助验尸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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