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何其险恶,这个匹夫…”李宪忍不住啐了一口,越想越觉得郭荣这个人内心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他们即将面对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用心歹毒,为了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只怕凉州大营一行,不是那么好过的。
楚潇潇则坐在凳子上,身体僵硬,脸色煞白,一是因为刚刚崩裂的伤口所致身体有些虚弱,二是想到这一路走来的路,思之令人发怵,不禁有些后怕。
原来…郭荣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在她踏入洛阳的那一刻,郭荣就已经盯上她了。
直到后来的洛河之畔遇袭,察查骸骨迷踪,从神都一路追查到凉州地界,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郭荣眼皮下进行,毫无秘密。
而且,从这封信中的内容看,十年来,他表面或许假惺惺地寻找所谓的“故人遗孤”,但暗地里只怕更多的是想…确认楚雄是否留下了可能对他,或是对幕后之人不利的东西吧。
如今,自己出现在西北,出现在凉州,就在他的眼前,更是直接触动了他身上最为敏感,也时常紧绷的那根神经。
他如此急切地在这个时候请梁王调查,就是想在自己查清“洛阳骸骨案”和“凉州军马走私案”之前,先给自己扣上一个“身份可疑,动机不纯,罪臣之女逃亡在外”的帽子。
“他越是这样,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他的确与这几桩案子脱不了干系,而且,梁王极有可能便是他背后的靠山,否则他怎会冒险给梁王递上这样一份调查我的信笺。”
楚潇潇此刻冷静了下来,细细回想信中郭荣的每一句表达,每一个用词。
李宪闻言也是精神一振,当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对对,潇潇所言极是,他越是着急,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这时,楚潇潇忽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我想…后面的内容应该是让梁王尽快调查我的根底,避免他苦心经营的凉州在我的调查之下倾覆。”
闻言,李宪急忙将信纸再拿到烛盏旁,与楚潇潇一同看去。
信的最后,郭荣写道:
【此女行事颇为隐秘,但目标明确,能力非凡,以其对凉州如此之‘关切’,已远超‘洛阳惊现骸骨’一事的范畴,末将大胆推测,洛河之畔骸骨案或许只是一个引子,而其真正的目标,恐怕…直指十年前楚雄暴毙之旧案,乃至此为由头,深挖凉州诸军中众多不宜外扬之秘辛,其心叵测,不可不防,万望殿下明察,速速查得此女根底,以解末将之疑惑,亦免凉州十年局势,为其所乱…末将荣再拜顿首。】
“潇潇,果真如你所料…”看完整封密信的内容后,李宪眼中顿时精光大作,看向楚潇潇的眼神中竟有几分崇拜。
“他的重心根本不在你的身上,只不过是担心你通过这件事发现凉州军中的秘密和你父亲十年前暴毙的真相罢了…”
但随后,他缓缓将信纸放在桌上,只觉得那薄薄的几页纸,此刻重逾千斤,“可他在信中毕竟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朝中又有梁王那等小人,只怕…”
他看向楚潇潇,只见她依旧沉默着,但紧紧抿着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显示着她此刻内心并不平静的波澜。
“潇潇…”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语气中带着很深的担忧。
楚潇潇却忽然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泪痕,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王爷,他怕了。”
“什么?”李宪闻言明显一愣。
“我说…郭荣,他怕了…”楚潇潇重复道,双眸缓缓移向窗外,仿佛要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了那个躲在凉州城内的对手。
“他如此急切地调查我的背景和身世,试图将水搅浑,甚至不惜动用梁王的关系,这不正说明…只要我们继续查下去,就一定会触及他真正的秘密,或者说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地方。”
她拿起那封誊抄的信,借着昏暗的光线,指尖在“楚雄”两个字上重重地戳了戳。
“方才王爷不是也说到了,他越这样着急,越说明他心里有鬼,现在我可以断言,他心里的鬼应该就是这一年内凉州的军械走私案和十年前我父亲的死…”
顿了顿后,忽地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抹惊疑,“或者…‘血衣堂’的真相…”
李宪闻言,也立即想到了那具小腿外侧烙有凉州卫精锐斥候印记的杀手尸体,缓缓点了点头,
“没错,极有可能,既然这些杀手们有着边军的特征,与这位大将军自然脱不了干系,而且,通过这封信,他这是不打自招,原先我们只是怀疑,现在看来,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楚潇潇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将目光投向无边的夜幕。
凉州大营,本为镇守边关,护卫百姓的军营,现在却是这背后一切肮脏交易的源头。
她朱唇轻启,呢喃道:
“郭荣,郭大将军,我们很快就见面了…”
? ?下一章楚潇潇即将踏入凉州大营,她会有什么样的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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