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流沙之眼,空气中的异样感就越是浓重。那股腥甜的邪能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吸入肺中都带着隐隐的刺痛。沙地彻底变成了不祥的灰黑色,踩上去绵软而粘腻,仿佛踏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腐烂内脏上。定魂罗盘的指针疯狂颤抖,几乎要脱离轴心,指向四面八方,显示此地的能量已混乱到极致。
远处,那片传说中的流沙之眼区域已然在望。那并非一个简单的流沙坑,而是一片巨大的、缓缓旋转着的沙之漩涡,覆盖了方圆数里的范围。漩涡中心深不见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而在漩涡边缘及上空,肉眼可见地弥漫着一层稀薄的、如同极光般摇曳的幽绿色邪能雾气,与星陨之殿地底深渊的气息同源,却更加活跃、更加暴戾。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流沙漩涡的边缘,赫然建立起了一座临时的、风格诡异邪祟的营地!
营地以漆黑的、不知名兽骨和扭曲金属搭建,中央竖立着一座高达数丈的祭坛,比之前在黑色沙地见到的石台要庞大、复杂无数倍。祭坛呈金字塔状,顶端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状物体,散发出强烈的生命波动与幽冥煞气,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幽绿能量丝线从肉瘤中伸出,连接着下方的祭坛,并如同根系般扎入流沙之中,似乎在汲取着什么东西。
祭坛周围,巡逻着数十名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矫健的黑袍人,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邪兵或狼卫。而在营地外围的沙地上,还徘徊着十几头体型硕大、形态扭曲的沙狼和巨蝎,它们的眼睛燃烧着幽绿火焰,獠牙和甲壳上覆盖着那层熟悉的金属锈蚀痕迹,显然是被此地的邪能深度侵蚀变异而成的怪物。
“乖乖……这圣主是把家底都搬来了?”侯吉趴在一座沙丘后,看着远处的营地,倒吸一口凉气。
老沙狐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那……那祭坛顶上的东西……我在古老的禁忌传说里听过……是‘秽核’!以万千生灵的精血与怨念炼制而成,是至邪之物!他要用这东西污染流沙之眼,彻底引爆地底的封印吗?”
沈括的目光却越过那骇人的祭坛和巡逻的邪物,死死锁定在祭坛下方,一个背对着他们、身穿繁复黑色长袍、正仰头望着那颗搏动“秽核”的身影。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尽管对方的气息与在汴京时那狂傲邪异的模样已然大不相同,变得更加内敛、阴冷,甚至带着一丝与周围邪能环境融为一体的诡异和谐,但沈括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圣主!
这位在汴京被自己借助皇室老祖之力重创,苦心经营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的“老朋友”,果然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他不仅恢复了伤势,似乎还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找到了某种新的、更危险的力量道路!
“是他。”沈括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算上之前交过手的主上李玄冥、幻魇,还有北境那位最强的战魁,幽冥圣教四圣,他竟已与其三都打过交道,且都占据了上风。如今在这西域绝地,再次对上这位“老熟人”,可谓宿命般的对决。
冷锋也认出了那道身影,握紧了匕首,眼神锐利如刀。在汴京,他曾参与对圣主麾下势力的清剿,深知此人的危险与狡诈。
“大人,现在怎么办?硬闯吗?”侯吉低声问道,看着那营地森严的守卫和恐怖的“秽核”,心里直打鼓。
沈括摇了摇头,目光扫视着整个流沙之眼区域。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避开营地中央那令人心悸的“秽核”和圣主本身,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流沙漩涡蕴含着巨大的自然之力,同时也被地底泄露和圣主刻意引导的邪能所充斥,危险无比。但漩涡的边缘,那些相对稳定的区域,似乎存在着一些……古老的能量节点?与星陨之殿中的气息隐隐呼应。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营地侧后方,一片被几座巨大风蚀岩柱遮挡的区域。那里的邪能波动相对较弱,而且岩柱的排列……似乎暗合某种阵势,可以一定程度上干扰感知。
“不能硬闯。圣主在此地经营已久,又有秽核和流沙之眼的地利,强攻我们占不到便宜。”沈括冷静分析,“我们需要潜入进去,先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并找到星辰泪的确切位置。”
他指向那片风蚀岩柱区:“从那边绕过去。那里的能量场比较混乱,可以掩护我们靠近。冷锋,你负责清除沿途的暗哨。侯吉,注意流沙和能量陷阱。老人家,您在这里接应,如果我们天亮未归,或者营地发生巨大异动,您立刻原路返回,将情况告知乌斯曼管事,想办法传回北境。”
老沙狐知道自己跟去也是累赘,沉重地点了点头。
夜幕,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三人如同融入阴影的沙狐,借着起伏的沙丘和岩石的遮蔽,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风蚀岩柱区迂回前进。冷锋如同真正的幽灵,每一次闪烁,都必然有一名隐藏在暗处的黑袍暗哨无声无息地倒下,被拖入沙中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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