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药炉刚沸起第三锅药,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来股焦糊味。一个穿围裙的中年女人扶着灶台似的护着心口,脸色黄得像陈年的草纸,一进门就直嚷嚷:“陈大夫,快给我看看!这心口烧得像揣了个煤球,刚才炒着菜差点把锅扔了!”
林薇刚把晒干的蒲公英装进药罐,见状赶紧递过杯凉白开:“张阿姨,您先喝点水缓缓,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张阿姨猛灌了半杯水,喉结滚动得像吞了个鸡蛋:“比以前厉害!以前是饿的时候烧,现在吃饱了也烧,夜里能烧醒,嗓子眼辣得像吞了辣椒面。去医院做了胃镜,说浅表性胃炎,开了奥美拉唑,吃着管用,一停就犯,听说您这儿能除根?”
陈砚之刚给前一个病人写完医嘱,转身看见张阿姨捂着心口直抽气,指尖在她腕脉上搭了片刻:“脉数得像跳皮筋,舌红苔黄,这是‘胃热炽盛’啊。”
里屋的爷爷端着个青瓷碗出来,碗里盛着泡着芦根的水,往张阿姨面前一推:“先含两口,芦根能清胃热,你这是火从胃里往上窜,烧到嗓子眼了。”
张阿姨含着水,总算不抽气了,爷爷趁机掀开她的眼皮:“眼仁都红了,是胃火扰心。最近是不是又贪嘴吃甜的了?”
张阿姨脸一红:“前阵子孙子过周岁,蛋糕没吃完,我怕浪费就天天当早点……”
“这就对了,”陈砚之拿过纸笔,“朱丹溪在《格致余论》里说‘味过于甘,脾气乃绝’,甜食最生痰湿,痰湿化热,不就成了你这胃里的‘煤球’?”
林薇在旁边记着症状,插了句:“那得用清胃热的药吧?像黄连、黄芩这些?”
“不光要清,还得降。”爷爷从药柜里抓药,“你这火是往上冲的,得像给烧开的水壶盖盖子——用李东垣的‘清胃散’加减,他这方子专治‘胃中积热,上下牙痛’,核心是‘清胃凉血’,正好能把你这往上窜的火压下去。”
陈砚之笔尖在纸上沙沙响:“黄连6g,这是清胃热的主力,就像给滚油里泼点凉水;生地15g,凉血滋阴,免得火太旺耗干胃里的津液;丹皮10g,既能清热又能活血,胃热久了容易瘀,得通着点。”
张阿姨盯着药方上的“黄连”,皱起眉头:“这药苦得能让人翻白眼,能不能少放点?”
“少不了,”爷爷敲了敲药秤,“你这火壮,少一分就压不住。不过给你加3g甘草,能缓和点苦味。”他又抓了把升麻,“再加升麻6g,李东垣用它可不是升阳,是‘引经’,就像给黄连当向导,专往胃里跑,不瞎窜。”
陈砚之补充道:“你这烧得太急,得加点降气的。代赭石15g(先煎),这玩意儿沉甸甸的,能把往上冲的火气往下拽;竹茹10g,既能清热又能化痰,把胃里的痰湿化掉,免得再着火。”
林薇算着剂量:“要不要加茯苓?我记得茯苓能健脾,免得清火药伤了胃口。”
“想得周到,”陈砚之添上茯苓12g,“她这胃折腾久了,肯定虚,加茯苓正好补补脾气。对了,您是不是还总觉得饿,刚吃完就想吃?”
张阿姨猛点头:“可不是!我家老头子总说我是‘饿死鬼托生’,其实我是烧得慌,想靠吃东西压一压,结果越吃越烧。”
“那是胃火太盛,腐熟水谷太快。”陈砚之加了味知母10g,“这药能滋阴润燥,不光清胃热,还能治你这‘消谷善饥’的毛病。”他把方子递给张阿姨,“用水泡半小时,代赭石先煎20分钟,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煎30分钟,倒出来再加水煎第二遍,两次药混在一起,分早晚温服。”
爷爷在一旁补充:“煎药时放两颗乌梅,既酸能敛火,又能压黄连的苦。还有,那些蛋糕、糖果、糖醋鱼全停了,改吃小米粥、蒸山药,李东垣说‘养胃以清淡为先’,你这胃得歇着,不能再喂‘燃料’了。”
张阿姨捏着药方,还是不踏实:“这药得喝多久?我这胃烧了快半年,能除根不?”
“只要你忌嘴,一个月准好。”陈砚之指着药方,“黄连清当下的火,生地补耗掉的阴,茯苓壮虚弱的脾,三管齐下,不光能灭火,还能把胃里的‘防火墙’砌起来。”
林薇从柜角拖出个布包:“这里面是蒲公英和金银花,您回去泡茶喝,当水喝就行,能帮着方子清余热。对了,炒菜别放花椒、八角这些香料,越吃越上火。”
张阿姨刚要起身,突然想起什么:“我这烧得睡不着,能不能加片安眠药?”
“别吃!”爷爷瞪眼,“胃火扰心才睡不着,火清了自然睡得香。你要是吃安眠药,火没处泄,不得烧得更厉害?晚上睡前用麦冬、玉竹煮水泡脚,泡到微微出汗,能帮着降火气,睡得稳。”
张阿姨把药方小心翼翼塞进围裙口袋,临走时还扒着门框问:“那我能吃点水果不?总不能啥甜的都不沾吧?”
陈砚之笑了:“苹果、梨可以吃,别吃芒果、荔枝这些热性的,吃前用温水泡五分钟,别吃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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