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窗棂上凝着层白霜,像撒了把碎盐。陈砚之正往药炉里添炭,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把他的侧脸映得发亮。林薇蹲在柜台后,用小刷子清理药碾子上的残留药末,苍术的碎屑沾在刷毛上,带着股清苦的香。
“今天这霜下得够厚,”林薇直起身搓了搓手,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早上来的时候,路边的枯草都结了冰碴子。”她往药架上看,“爷昨天晒的艾叶收了没?别被霜打了。”
“早收进里屋了,”陈砚之往药炉上坐了个砂锅,里面咕嘟着当归羊肉汤——是给独居的李奶奶炖的,她风湿犯了,走路直打晃,“爷说这汤得炖够三个时辰,当归的药效才能全炖出来。”他往炉边挪了挪,“过来暖暖手,看你手冻得通红。”
林薇刚走过去,门帘“哗啦”一响,一个裹着军大衣的大叔撞进来,头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小陈医生!小林医生!”大叔跺着脚喊,棉鞋上的泥点子溅了一地,“快给我家老婆子看看,早上起来嘴就歪了,喝水都漏!”
陈砚之赶紧扶他坐下:“别急,慢慢说。阿姨是突然歪的?还是慢慢变歪的?”
“就刚才!”大叔急得额头冒汗,“正给我热馒头呢,突然说右边脸麻,我一看,嘴角都歪到耳根了,眼睛也闭不上!”他攥着拳头直捶大腿,“这可咋整啊,不会是中风了吧?”
林薇已经取来血压计:“大叔您先量个血压,阿姨在家谁陪着?要不我先过去看看?”
“我儿子在呢,”大叔的血压计读数跳着,“160/90,比平时高不少。”他突然抓住陈砚之的胳膊,“小陈医生,你跟我去看看吧,你爷说你扎针治这毛病最拿手。”
陈砚之往药箱里塞了银针和艾条:“林薇,你守着药炉,汤好了先给李奶奶送去。”他又往箱底塞了个暖水袋,“爷说面瘫怕风,得带着这个。”
爷不知啥时候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捏着张药方:“把这个带上,”他把方子往陈砚之手里塞,“防风、白芷、僵蚕各十克,让家属先煎上,等你扎完针回来,药也差不多好了。”他往大叔手里塞了颗苏合香丸,“让你老伴先含半颗,能开窍醒神。”
“哎哎!”大叔接过药丸就往外冲,陈砚之拎着药箱紧随其后,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踩出两行深痕。
林薇看着他们走远,赶紧往砂锅里加了块当归,又把炉门掩了掩——这汤得温着,李奶奶喝凉的会胃疼。她刚收拾好药碾子,门帘又动了,张大爷裹着件旧棉袄走进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
“小林医生,”张大爷往藤椅上坐,棉袄上的霜化了,湿了片深色的印子,“给我抓付药,还是上次治咳嗽的那个,这两天又犯了,夜里咳得睡不着。”
林薇给他倒了杯姜枣茶:“大爷您先暖暖,上次的方子是杏仁、苏子、款冬花,对不?”她往药柜走,“这次给您加点百部,治久咳管用,就是有点苦,喝的时候加点蜂蜜。”
“苦怕啥,”张大爷喝着热茶,眼睛往药炉上瞟,“能治病就行。你爷呢?昨天说好了教我辨认草药,我把后山采的‘野菊花’带来了,让他给瞧瞧。”
“爷在里屋翻医书呢,”林薇抓着药,戥子的刻度打得准准的,“您那‘野菊花’别乱采,万一认错了,有毒的。”她把药包好,“这药得用纱布包着煎,免得药渣混在汤里,喝着剌嗓子。”
爷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本泛黄的《本草图解》:“老张啊,你那‘野菊花’呢?我看看是不是千里光——那玩意儿看着像菊花,实则有毒,可不能当茶喝。”
张大爷赶紧打开油纸包,里面的干花黄灿灿的,边缘带着锯齿。爷捏起一朵闻了闻:“还好,是真菊花,就是采晚了,花瓣都蔫了。”他翻到书里的插图,“你看,真正的野菊花花瓣短,花心密,千里光花瓣长,杆上带细毛,下次可别认错了。”
张大爷看得直点头:“还是您老有经验,我这眼神儿,哪分得清这些。”他付了钱,又想起什么,“对了,前村的王婶说,她孙子起了冻疮,你们这儿有啥外用药不?”
“有,”林薇从柜台下拿出个小瓷罐,“这是爷用辣椒酊泡的冻疮膏,抹上有点辣,但是管用。让孩子别总抓,越抓越肿。”她往罐子里舀了点药膏,“就像这样,薄薄涂一层,一天两次。”
爷在旁边补充:“晚上用花椒水泡手,泡完赶紧擦干抹药膏,连着三天就差不多了。记住,别用热水烫,越烫越厉害。”
张大爷走后,药炉上的羊肉汤正好炖得差不多了,当归的甜香混着羊肉的醇厚,在屋里漫开来。林薇盛了满满一碗,装进保温桶,又往包里塞了个暖水袋:“我给李奶奶送汤去,顺便看看她膝盖好点没。”
“路上慢点,”陈砚之推门回来,眉毛上还沾着雪,“王阿姨是贝尔氏麻痹,不是中风,扎了针,下午再去换一次药就行。”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外面雪下大了,路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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