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糖葫芦递给春丫让她送去李老汉家,诊所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背有点驼,手里牵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孩子脸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不正常,喘气时胸口起伏得厉害,像个破风箱。
“陈医生在不?”老爷子嗓门有点哑,带着股急火,“您给瞅瞅这娃,县城医院查了三天,片子拍了一堆,药也吃了,咋一点不见好?”
陈砚之赶紧放下手里的药杵,让他们坐下:“大爷您别急,先说说娃啥症状。”他顺手拉过小男孩的手腕,指尖刚搭上脉,眉头就挑了一下——这脉跳得又快又弱,像风中的烛火,一点不稳。
“这娃啊,”老爷子叹口气,手在孩子后背轻轻拍着,“前儿开始说胸闷,以为是天热中暑,给喝了藿香正气水,没用。第二天开始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多,就去县城医院挂了吊瓶,烧是退了点,可这喘气越来越费劲,晚上躺不下,一躺就咳嗽,非得坐着才舒坦点。”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陈砚之一眼,把脸埋进老爷子怀里,细声细气地说:“爷爷,我嗓子痒……想咳……”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咳”地咳起来,咳得身子一抽一抽的,每咳一下,胸口就往里缩一下,看着揪心。
陈砚之拿过听诊器,刚把金属头贴上孩子胸口,孩子就瑟缩了一下。“别怕,叔叔轻轻的。”他放柔了声音,听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大爷,娃这肺里有杂音,呼噜呼噜的,像是有痰堵着,可听着又不全像痰。”
“可不是嘛!”老爷子接过话茬,从布兜里掏出一沓检查单,“县城医生也说有痰,开了化痰药,吃了两天,一点没见好,还说可能是哮喘,可喷了哮喘药也没用。这不是没办法了,听人说您这儿有法子,就赶紧带娃来了。”
陈砚之翻看着检查单,胸片上肺纹理看得有点乱,血项也高,确实像感染,可又透着点说不出的怪。他又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除了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烧,再看手心,居然有点潮汗。
“娃最近吃啥特别的没?”陈砚之问,“比如没吃过的零食,或者去了啥新地方?”
老爷子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对了!前儿他跟隔壁娃去后山坡玩,回来就说头晕,是不是摘了啥野果子吃了?我问他,他说就摘了几个红果果,吃着甜甜的。”
“红果果?”陈砚之追问,“啥样的?多大?长在树上还是草上?”
小男孩这时候不咳了,小声说:“长在草上的,小小的,一串一串的,红得发亮,甜津津的。”
陈砚之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前阵子上山采药见过的一种植物,也是红果一串,叫“蛇莓”,看着像野草莓,其实带点小毒,大人吃几颗没事,小孩体质弱,吃了容易出问题。可又不敢确定,毕竟症状不太对。
“大爷,您先带娃去里屋躺会儿,我去后院摘点东西。”陈砚之说着就往后院跑,后院种着几株解毒的草药,他掐了几片叶子,又挖了点根,赶紧回来。
刚进前屋,就听见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还夹杂着老爷子的急喊:“娃咋回事?脸咋这么红?”
陈砚之冲进去一看,好家伙,刚才还白白的小脸这会儿红得像关公,呼吸更急了,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嘴角甚至挂了点白沫。
“这是过敏反应!”陈砚之心里一紧,刚才咋没想到?蛇莓过敏可轻可重,这娃明显是加重了。他赶紧把刚摘的草药塞进嘴里嚼烂,又从药箱里翻出抗过敏的针剂,“大爷,按住娃的腿!”
老爷子也顾不上害怕了,死死按住孩子乱蹬的腿。陈砚之动作麻利地消毒,一针扎进孩子胳膊,推药的手稳得很。
“咳咳……”孩子咳得没那么凶了,脸红却没退,还是喘得厉害。
“还有啥症状?”陈砚之边擦汗边问老爷子,“除了咳,有没有说肚子疼?”
“刚才还说想吐!”老爷子急得声音都劈了,“陈医生,这到底咋了?县城医院都没查出来!”
“估计是吃了野果子过敏,那果子叫蛇莓,看着像草莓,有毒性,小孩吃了容易过敏,还会引发气道水肿,难怪他躺不下,躺着气道更窄。”陈砚之解释着,又去捣鼓草药,“我这有解蛇莓毒的草药,您去烧点热水来,得赶紧给娃灌下去。”
老爷子手忙脚乱地去烧水,陈砚之把嚼烂的草药用温水调开,一点点往孩子嘴里喂。孩子这会儿没力气挣扎了,乖乖地咽着,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淌,老爷子赶紧用袖子去擦。
“陈医生,这能好不?”老爷子看着孩子喘气稍微平稳了点,还是不放心。
“放心,这草药专治蛇莓毒,我小时候在山里吃过这亏,比这娃还厉害,就是靠它救过来的。”陈砚之边说边观察孩子的脸色,“您看,脸红褪点了吧?”
还真别说,刚才红得发紫,这会儿确实淡了点,喘气也没那么急了。小男孩睁着没神的眼睛看了看陈砚之,又看了看爷爷,小声说:“爷爷,我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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