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还没散,药铺的门板刚卸下一半,就见个背着竹篓的老汉踉跄着进来,竹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是半篓刚挖的柴胡。“陈大夫,您给看看,我这胳膊抬不起来了,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就像灌了铅。”
林薇赶紧扶他坐下,见老汉右肩肿得老高,按下去疼得直咧嘴,舌苔薄白,脉象浮紧。“像是风寒痹阻,用羌活胜湿汤?”她看向爷爷,眼里带着点不确定。
爷爷正用布擦着他的老铜秤,闻言放下秤,捏了捏老汉的肩颈:“是不是觉得肩膀又沉又凉,像压着块冰?”
“是!是!”老汉连连点头,“就像冬天下雪没穿棉袄,冻透了似的。”
“你说得对,是风寒,但还差一味药。”爷爷转身从药柜里抽出个纸包,“加味片姜黄。这药像把小凿子,能钻进筋骨缝里,把风寒一点点凿出来,比单用羌活更有劲儿。”他对林薇说,“你看他疼在右肩,靠近脖子,片姜黄能引药入肩臂,就像给药效装了个导航,直奔病灶去。”
林薇赶紧在方子上添了片姜黄,又问:“药引用什么?”
“用葱白三段,生姜三片。”爷爷说,“葱白像通阳的小钥匙,能把毛孔打开,让风寒有地方跑;生姜像暖炉,能把药劲儿烘得热乎些。这俩凑一起,像给风寒开了条‘出路’,比光用猛药硬打强。”
陈砚之在一旁帮着称药,把片姜黄称得格外准:“爷爷说过,片姜黄这药性子烈,多一分则燥,少一分则弱,得像给秤砣找准星,差一点都不行。”
老汉抓药时,林薇蹲下身帮他捡竹篓里的柴胡:“大爷,您这柴胡挖得真不错,根壮叶绿的。”
“可不是嘛。”老汉的疼好像轻了些,“我这胳膊要是好利索了,再给您挖点,您收药给个实在价就行。”
“等您胳膊好了,我让砚之跟您学学挖柴胡。”爷爷笑着说,“他总说‘纸上认药不如地里挖药’,得让他知道柴胡的根喜欢往哪钻,才懂它为啥能疏肝。”
老汉走后,林薇翻看爷爷的脉案,见上面记着“肩痹用片姜黄,肘痹加桂枝,膝痹添牛膝”,忍不住感叹:“原来不同部位的痹症,引经药也不一样。”
“就像送信。”爷爷泡了壶热茶,“寄到北京的信要贴北京的邮票,寄到上海的得贴上海的,药也一样,要往哪走,得给它‘贴’对邮票。”
上午十点多,药铺里来了个愁眉苦脸的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在里面哭得撕心裂肺。“陈大夫,您给看看,这孩子总哭,奶也不吃,西医说没病,可就是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林薇接过婴儿,见他小脸通红,小手紧紧攥着,摸了摸囟门,有点凹陷。“是不是总在傍晚哭,哭声像小猫叫,还总蹬腿?”
“是!”妇人点头,“一到太阳落山就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这是‘夜啼’,多半是肠胀气。”林薇想起书上的记载,“用点钩藤、蝉蜕镇惊?”
“再加味炒莱菔子。”爷爷凑过来看了看婴儿的肚子,“你看他肚子鼓鼓的,敲着砰砰响,像装了没消化的奶水,莱菔子能消食胀气,像给肚子里的气开了个小口子,气跑了,孩子就不哭了。”他对妇人说,“回去给孩子喂奶,别喂太急,喂完竖着抱会儿,像给瓶子放气似的,拍拍后背。”
陈砚之帮着把莱菔子碾成粉:“爷爷说这叫‘治未病’,孩子还没成大病,先把气理顺了,比等病厉害了再治强。就像地里的草,刚冒芽就拔,比长成丛了再除省劲。”
婴儿被母亲抱走时,哭声果然小了些。林薇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说:“我以前总觉得‘夜啼’是小事,现在才知道,对母亲来说,孩子哭一声比自己疼还难受。”
“所以看病不能光看‘病’,得看‘人’。”爷爷说,“同样是发烧,孩子发烧母亲急,老人发烧儿女愁,得把这份‘急’和‘愁’算进去,药里才带人情味儿。”
中午吃饭时,李寡妇端来碗刚炖的鸡汤,笑着说:“林姑娘,尝尝我家老母鸡,补补身子。”柱子跟在后面,手里举着朵蒲公英,往林薇手里塞:“姐姐,这个能治疮。”
林薇接过蒲公英,忽然想起早上那个肩痹的老汉:“柱子真厉害,这都认得。”
“天天跟着砚之哥哥认药,早就记牢了。”李寡妇笑着说,“前儿他爹咳嗽,他还指着枇杷叶说‘这个煮水喝’,跟个小大夫似的。”
陈砚之挠了挠头:“是爷爷教的,说‘认药得从身边认起,房前屋后的草,说不定就是治病的宝’。”
下午,药铺里来了个特殊的病人——县医院的老主任,捂着心口进来,脸色不太好。“老陈,我这心口疼了两天,在医院做了心电图没事,你给看看。”
林薇赶紧给老主任搭脉,脉象弦紧,舌苔薄白:“主任是不是最近总熬夜看诊,还跟人吵了架?”
“可不是嘛,跟个年轻大夫为个病例吵了半宿。”老主任叹气,“现在想想,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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