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阁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林逸“隔柜断锈,一言定真伪”的事迹已然在圈内传为神话,连带着他直播间的关注数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然而,对于林逸而言,这似乎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他依旧是那个准时开播、佛系营业的咸鱼主播,仿佛那惊天动地的鉴宝能力与他无关。
这天下午,林逸刚结束一场“菜得抠脚”的游戏直播,正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林小萌则在厨房准备晚饭。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林小萌擦了擦手,跑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张浩和他的父亲,张父。与之前在别墅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的张浩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不敢与林小萌对视。而张父,则是一脸憔悴,眼窝深陷,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贵重的礼盒,脸上堆着极其不自然的、近乎讨好的笑容。
“小萌同学,林逸同学在家吗?”张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急切。
林小萌愣了一下,立刻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快意,但表面上还是保持了礼貌:“在的,请进。”
张家父子略显局促地走进客厅。张浩一眼看到瘫在沙发上的林逸,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张父则快步上前,将礼盒放在茶几上,对着林逸深深鞠了一躬!
“林逸同学!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张父的语气充满了懊悔和恳切。
林逸缓缓睁开眼,目光平淡地扫过父子二人,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张父被这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继续说道:“您……您说得对!那幅《秋山问道图》,它……它确实是仿品!是清代的!”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张父承认,林小萌还是感觉一阵舒爽。直播间里无数观众期盼的“真相大白”,此刻就在她家客厅上演。
张父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那天之后,我……我实在不甘心,又托了重重关系,请了京城博物馆的两位顶尖专家,动用了最新的仪器进行了无损检测……结果……结果和您说的一模一样!纸张纤维、墨料成分、还有那处您指出的明矾水处理痕迹……全都对得上!这就是一幅清中期仿李思训的精品,但……但绝非唐代真迹!”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为了这幅画,他几乎投入了半副身家,更是将其视为提升家族地位和品味的象征,如今真相被无情戳破,不仅是巨大的经济损失,更是颜面扫地。
“林逸同学,您真是神眼!是我们父子愚昧,当初还……还出言不逊……”张父说着,又狠狠瞪了旁边的张浩一眼。
张浩一个激灵,连忙也上前一步,对着林逸九十度鞠躬,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林逸大哥!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炫耀,更不该质疑您!我错了!请您原谅我!”
他回想起那天林逸平静却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以及后来网络上和圈内对林逸如神明般的推崇,心中就充满了后怕。这样的人物,根本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
林逸看着眼前这对前后态度判若两人的父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轻描淡写的一声,却让张家父子如蒙大赦!
张父赶紧将桌上的礼盒往前推了推:“林逸同学,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是我们张家赔罪的诚意,还请您务必收下!是一支老山参,给您和您妹妹补补身体。”
林小萌瞥了一眼那礼盒,牌子很出名,价值不菲。但她知道,哥哥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林逸的目光甚至没有在礼盒上停留,他看着张父,语气平淡地问:“画处理了?”
张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处理了处理了!已经退给上家了!虽然亏了不少,但也算是及时止损……多亏了您啊!要不是您当头棒喝,我们恐怕还要一直蒙在鼓里,甚至可能……可能……”他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可能还会投入更多,损失更惨重。
“嗯,知道止损,还不算太蠢。”林逸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句“评价”。
张父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褒奖一样,连连点头:“是是是,多谢林逸同学指点!”
真相已然大白,道歉也已收到。林逸似乎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重新闭上了眼睛,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下达了逐客令:“东西拿走。我这儿地方小,没处放。没什么事就走吧。”
张家父子面面相觑,没想到林逸连赔罪的礼物都不收。但他们不敢有丝毫异议,张父讪讪地拿起礼盒,再次鞠躬:“那……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次感谢您!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们张家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说完,他拉着还在发愣的张浩,几乎是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客厅,轻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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