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最后那个关于“茶楼酒味”的问题,
目前没人能立刻答上来。
但木无悔,把“酒味”这个点默默记在心里。
她感觉这不是小事,可能和柳七在茶楼见的人有关。
夜深了,雪还在下。
三人没再多讨论,各自歇下。
木无悔回到自己房间,却没半点睡意。
她穿着棉布睡衣,
坐在床边。
屋里她只开了一盏小台灯,
手里还攥着那本《幽冥杂录》手抄本,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发脆的纸页。
心里一股烦躁劲儿升起来,
线索越来越多,
柳七、杨华、宋春华、妫绍。。。像一堆散乱的线头,
缠在一起,
理不出个清晰的脉络。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需要知道对手到底是什么来路,
需要。。。力量。
就在这时,
左手腕上微微一沉,接着一轻。
一直安安静静的金色蜈蚣护腕,
竟自己脱落下来,
落在铺着素色床单的床铺上。
木无悔低头看去。
蜈蚣护腕此刻的模样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略显笨重的环状,
而是缩小了俩圈,
变得更为精巧的手链,
通体纯金,
却在昏暗光线下,
隐隐还透出一种,
温润的象牙白色泽。
于是,
木无悔趴下身,手肘支在床上,
手掌托着下巴,
绿色的瞳孔在暗夜里,
幽幽地盯着这小东西。
它似乎比之前更“活”了一些,
有一种内敛的灵光。
“看来你是彻底消化完了?”
她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那精致的手链仿佛听懂了,
纤细的金色身躯微微动了动,
化作蜈蚣形态。
昂起头,两颗细微如黑曜石的点,
转向木无悔的方向,
然后,它竟带着点试探性,
朝着她的脸颊爬了过来。
冰凉坚硬的触感,
轻轻贴上她的皮肤,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蹭了蹭。
木无悔身体僵了一下,没躲。
这种感觉很陌生。
自从师父走后,很少有活物,
如果这算活物的话,
对她表示出这种纯粹的亲近。
她想起在云南遇到的蛇神,
提过一嘴,
说这蜈蚣,是给她身上标记,
“邪神”的爱宠。。。
她眼神沉了沉,
心里那点因为蜈蚣亲近,
而产生的细微波动,
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邪神的爱宠。。。
开了灵智,却不会人言?
“你既然是那个什么邪神跟前得宠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
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
蜈蚣昂起的小脑袋,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和自嘲,
“灵智也开了,
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说?
光会蹭蹭可没用。”
那蜈蚣被她指尖一碰,
似乎有点痒,摇了摇头,
又在她指尖蹭了蹭,
喉咙里发出一种“嘶嘶”声,
像是委屈,
又像是还无法组织成语言的回应。
它有点焦躁似的,
细长的尾巴,
无意识地扫过,
木无悔摊开在床上的《幽冥杂录》书页。
书页就被它的尾巴尖,
扫得哗啦轻响,
翻动了几页。
木无悔的目光随之移动,
落在其中一页上。
那一页的标题,赫然写着 “业债论” 。
而蜈蚣尾巴扫过的那段,
正好是关于“死气”本质的论述。
她的目光猛地被吸引过去,
之前因为线索杂乱,而产生的烦躁,
瞬间被一种专注取代。
她轻轻拨开小蜈蚣,
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阅读起来。
书上说,
在这个世界里,
“死气”绝非简单的衰败或腐败。
它是万物,必然走向的“归墟”,
是记录所有生命,
从萌芽到终结的“业债之账”,
但它又不仅是亡者的残留,
更是一种活着的“无”。
在风水旺盛的“生气”流动之下,
死气是支撑世界平衡的暗面。
看到这,木无悔忽然想起,
往生当铺老板的话。
要想引来“午夜当铺”,需将自身死气养到极致。
接着,她的目光就往下看。
“生者行于死路三重门”。
第一重:寄身“凶间”,逆时纳阴。
不是随便找个乱坟岗就行。
得是那种发生过极端悲剧,
风水上还形成“困阴局”的老宅。
比如。。。三代单传死绝的新郎宅?
新婚夜自戕的新娘房?
长居其中,让自身的阴气与环境的死气共振。
还要在子时、清明、中元这些极阴时刻,
在里面静坐,不是念咒护体,
反而要观想自己,
是个枯井、空棺材,引死气渗进骨头里。
所谓的代价,木无悔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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