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漫过石板路，佩妮将那张写着“第七节点，未激活”的纸片折成小方块，塞进外袍内袋。她迈出楼梯最后一阶时，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吹得火把忽明忽暗。斯内普已经站在校门口的拱廊下，左手按在魔杖上，目光扫向远方通往霍格莫德的小径。
他们没再说话，一前一后走入夜色。
蜘蛛巷藏在霍格莫德最偏僻的角落，入口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砖墙潮湿发黑，爬满某种会微微发光的苔藓。越往里走，空气越沉，一股混杂着腐木与铁锈的气息贴着地面蔓延。佩妮刚踏进巷口三步，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像是有细针扎进颅骨。
她踉跄了一下。
斯内普立刻转身扶住她肩膀。她抬手示意自己无碍，可系统界面已在意识中炸开一行猩红警告：【检测到恶意精神污染——强度评级：三级】。
“这里不对。”她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普通的遗忘咒残留……是持续性的精神压制场。”
斯内普眼神一凛，迅速从内袋取出一只琥珀色小瓶，拧开盖子，一手托住她后颈，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张嘴。药液微凉，滑入喉咙的瞬间泛起一丝麻意。他收回手时，指节蹭过她唇角，动作极快，仿佛只是完成一项必须的操作。
几秒后，佩妮呼吸渐稳。视野却猛地扭曲——
画面闪现：一间昏暗酒窖，酒桶横七竖八堆叠着。一个瘦弱男孩被推搡着跪倒在地，面前是一只敞开的橡木桶，里面液体泛着诡异紫光。男人背影高大，声音嘶哑：“喝下去！你这怪物！不然我就烧了你母亲留下的书！”男孩颤抖着捧起液体，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嘴角溢出暗红血丝……
影像戛然而止。
佩妮猛地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看向斯内普，他的脸色比夜色还沉，右手死死攥住胸前银链，指节泛白，却没有否认。
“那是你？”她问。
他没回答，转身继续向前走，步伐比之前更快。
巷子尽头亮着一盏昏黄油灯，悬在一家名为“锈壶”的酒馆门楣上。门半掩着，里面传出断续的哼唱声。斯内普停下脚步，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你在外面等。”他说。
“不行。”佩妮直接越过他，伸手推开了门。
酒馆不大，几张木桌歪斜摆放，角落炉火将熄未熄。柜台后站着个中年男人，左耳缺了一角，正用布慢吞吞擦着杯子。他抬头看见两人，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先是警惕，随即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是你。”他喃喃道，“那个总站在阴影里的男孩……现在带了个红眼睛的女人来。”
斯内普瞳孔微缩。
佩妮走近柜台，轻声问：“你记得他？”
“每月十三号，深夜。”酒保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台面，“他来买三瓶‘夜雾’，说是治头痛。但那东西……不是药。”他忽然皱眉，眼神涣散了一瞬，像是记忆被什么东西撕开一道口子又迅速缝合，“他还带了个孩子……说是试剂量……咳出血了……”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晃了晃，重新拿起布开始擦杯，嘴里哼起不成调的歌谣，仿佛刚才那段话从未说过。
佩妮回头看了斯内普一眼。他靠在门框边，胸口起伏略显急促，银链在他掌心攥得发烫。
她闭上眼，启动系统知识转化功能。一段简短的吟唱自她口中流出，带着柔和的韵律，指尖泛起微不可察的淡光，轻轻覆上酒保太阳穴。对方身体一震，浑浊的眼睛骤然清明。
“你说的孩子是谁？”她追问。
“是他儿子！”酒保脱口而出，“穿黑袍的那个！我亲眼看见他灌药！那孩子倒在地上抽搐，他就在旁边记笔记！说什么‘耐受性提升百分之七’……疯了！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再次涣散，哼唱声再度响起，节奏与之前完全一致。
佩妮缓缓收手。她知道，这人每天都会重复同样的记忆循环——看到、说出、遗忘，周而复始，像被困在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轨道上。
她转向斯内普。他仍站在原地，却没有动。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映出一道从未显露过的裂痕——不是伤疤，是表情的崩塌。他终于没能完全藏住。
“那酒桶……”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是我母亲藏古籍的地方。他把药倒进去，逼我喝。说只有这样，我才配活着。”
佩妮心头一紧。
她没有靠近，也没有安慰，只是抬起左手，将戒指贴上他的手背。温热的波动顺着契约传递过去，带着安定的意念。他闭上眼，肩线微微松了些。
片刻后，他睁开眼，恢复了惯常的冷峻。“我们该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馆。身后，油灯摇曳了一下，熄灭了。
回程小径被浓雾笼罩，脚下的石板湿滑，每一步都踩出轻微回响。佩妮从包里取出一张羊皮纸，用羽毛笔快速记录酒保的话。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点，又被她用袖口轻轻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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