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茹家那场不欢而散的“鸿门宴”之后，陈雪茹果然消停了好一阵子。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那套“利益捆绑”加“美人计”在王强这里彻底行不通，再加上白玲那晚毫不掩饰的维护姿态，让她觉得脸上无光，便暂时收起了那些过于主动的心思，把精力重新放回到绸缎庄的生意上，按照王强之前的建议，进了不少轻薄凉爽的夏季料子，搭配着卖些小玩意儿，生意倒是慢慢有了起色。
文丽那边，经过那次“馄饨邀请”被陈雪茹截胡的事情后，也仿佛想通了什么，见到王强虽然依旧礼貌尊敬，但眼神里那份灼热的期盼和试探淡了许多，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和职业的沉静。她没再提那个“李援朝”的事情，王强自然也不会主动问起。
安杰则在被服厂越干越好，人开朗了，手艺也更精了，李组长甚至开始让她帮忙带两个新来的临时工。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而自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姑娘了。
四合院和周围的街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王强和白玲都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的。敌特分子虽然接连受挫，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
这天晚上，王强刚处理完厂里的文件，准备休息，桌上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白玲刻意压低、却难掩凝重的声音：“王强，是我。立刻来区局一趟，有紧急情况。”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白玲的语气让王强瞬间意识到，出大事了。
“我马上到。”王强沉声应道，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骑上自行车，顶着夜色朝区公安局疾驰而去。
深夜的公安局依旧灯火通明，气氛肃杀。白玲的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两名王强没见过的、气质精悍的便衣同志，显然也是专案组的核心成员。
看到王强进来，白玲示意他关上门，然后直接切入正题，指着桌上摊开的一张地图和几张模糊的照片：“我们刚刚得到确切情报，孙老三所在的那个敌特组织，在四九城还有一个隐藏极深的备用联络站和武器藏匿点。他们最近可能会有一次大的破坏行动，目标很可能还是你们轧钢厂，或者周边的重点基础设施。”
她拿起一张放大的、有些模糊的照片，递给王强：“这个人，代号‘灰鸽’，是我们目前掌握的，这个备用联络站的关键人物，很可能负责具体行动的执行。但他非常狡猾，反侦察能力极强，我们几次布控都被他溜掉了。只知道他最近频繁在城西旧货市场和南城鸽子市一带活动，似乎在为行动做准备或者传递指令。”
王强看着照片上那个戴着帽子、只能看到半边侧脸的模糊身影，眉头紧锁：“有具体时间吗？”
“还没有。”白玲摇摇头，脸色严峻，“但根据情报分析，他们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随时可能动手。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找到‘灰鸽’，捣毁这个联络站，缴获他们的武器。”
一名便衣同志补充道：“王科长，这次行动危险性很高。‘灰鸽’很可能随身携带武器，而且那个联络站位置不明，里面情况未知。我们虽然已经调动了足够警力进行秘密布控和排查，但对方非常警觉，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转移或者提前发动袭击。”
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敌暗我明，时间紧迫，目标危险。这无疑是一场硬仗。
白玲看向王强，眼神复杂。这次行动，王强作为轧钢厂的代表和多次与敌特交手的“熟人”，参与进来能提供很多有价值的建议，尤其是对厂区及周边环境的熟悉，是公安干警不具备的。但这也意味着，他将再次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王强，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抓孙老三更复杂，也更危险。”白玲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直视着王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害怕吗？”
她没有问“你去不去”，而是问“你害怕吗”。因为她知道，以王强的性格和责任，他绝不会退缩。她问的，是他内心的真实感受。面对可能随时丧命的危险，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毫无畏惧。
王强迎着白玲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却又盛满了担忧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害怕吗？
当然害怕。他不是超人，有血有肉，知道子弹打在身上会疼，知道牺牲意味着什么。他还有放不下的厂子，有需要照拂的安杰，有这条街上信赖他的街坊邻居，还有……眼前这个并肩作战、让他感到温暖和默契的战友。
但害怕，并不意味着退缩。
他想起自己身上的责任，想起轧钢厂里几千名信任他的工人兄弟，想起那些隐藏在暗处、企图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的敌人。
如果因为害怕就躲在后面，那他还是王强吗？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对得起系统的加持，对得起……白玲和这些公安干警的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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