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叠于胸前的双手间,那块古朴残片脱离了掌控,缓缓悬浮起来,清光收敛,化为一道柔和的光束,笔直地照向江澈——更准确地说,是照向江澈怀中那枚玉简。
两块承载着未知因果的器物,隔着棺壁,完成了某种无声的交接。
与此同时,因为灰色封印符文的大面积崩解,冰棺本身的结构开始变得不稳定。棺壁出现细密的裂纹,内部沉睡的躯体似乎也在那镇魂之力的爆发中,加速了某种不可逆的变化。
而另一边,失去了大部分封印压制的九窍玲珑心莲,莲蓬猛地一颤!九颗莲子中,那三颗原本就即将成熟脱落的,此刻乳白色光华内敛到了极致,莲衣彻底裂开,眼看就要脱离莲蓬,坠入潭底!
时机,千钧一发!
江澈强忍着头颅欲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混沌真意强行提起最后一丝。
“苏芸!采莲!”
苏芸没有任何犹豫。在镇魂之力爆发的瞬间,她受到的影响最小,镜花水月体质让她敏锐地抓住了那力量爆发的余波与寒流、死气同时被压制的刹那空隙。她身化一道月华,几乎无视了残余的阻力,瞬间掠过数丈距离,出现在心莲之旁。
素手轻拂,一道柔和却坚韧的水月之力包裹住那三颗将落的莲子,轻轻一摘。
入手冰凉,莲子内部蕴含着磅礴至极的生机与某种纯净的道韵。成了!
她毫不停留,月华再闪,已回到江澈身旁,将三颗莲子塞入他手中特制的寒玉盒内。
而此刻,冰棺的裂纹已如蛛网般蔓延。棺中长老的身体,在镇魂之力爆发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幻,仿佛要化作光点消散。那悬浮的残片,清光彻底融入玉简之中,玉简变得温热沉重,仿佛多了些什么。
阴七挣扎着爬起,看着即将彻底消散的冰棺和已被采摘的心莲,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但他神魂受创极重,已无力再战。
玄冰蛟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却忌惮于尚未完全散去的镇魂气息,不敢贸然上前。
江澈一手紧握装有莲子的寒玉盒,一手攥着变得不同的玉简,看了一眼即将消散的棺中身影,又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玄冰蛟和囚天殿残兵。
“走!”
他低喝一声,混沌真意裹住已近虚脱的自己和两女,不再寻找缝隙,而是将最后的力量,化为一道混沌劫光,朝着头顶上方那百丈坚冰——狠狠撞去!
劫光所至,被镇魂之力削弱、又被玄冰蛟暂时忌惮不敢全力维持的冰层,被硬生生熔出一个通道!
三人身影,在玄冰蛟最后的怒吼和囚天殿怨毒的目光中,冲天而起,破开寒潭水面,消失在冰冷死寂的山谷雾气之中。
寒潭底,冰棺彻底崩碎,化为漫天冰晶光点。棺中长老的身影已然虚淡得只剩轮廓,唯有那眉心的紫金竖痕,在最终消散前,似乎朝着江澈离去的方向,极其轻微地……
点了一下。
随后,光点散尽,只余那枚已与玉简融合的残片,静静悬浮,而后缓缓沉入潭底淤泥,再无痕迹。
潭水,重新开始缓缓冻结。
玄冰蛟盘踞回旋涡之上,纯白眼眸望着江澈等人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潭底,发出低沉而意义不明的呜咽。
阴七吐出一口黑血,看着两名重伤的同伴,又看看空空如也的莲蓬和消失的冰棺,面容扭曲。
“江澈……镇魂传承……锁魂殿……不会放过你……”
他捏碎了一枚传送符,灰光卷起三人,消失在这片绝寒之地。
山谷重归死寂,唯有寒潭墨黑的水面,倒映着惨淡的天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潭底深处,新沉入的玉简残片,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微微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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