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席卷天地的圣焰与金光,那震耳欲聋的厮杀与咆哮,都在林尘那平静的一指之下,烟消云散。
黄金城依旧是那座黄金城,只是褪去了那层令人作呕的贪婪光泽,露出了它本该有的,属于石材与砖瓦的质朴颜色。
天空中,巨大的黄金穹顶早已消失无踪,铅灰色的云层散去,久违的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战场上,那些悍不畏死的黄金傀儡与黄金奴隶,都已化作尘埃,仿佛从未存在过。而圣火教派的大军,则像是大梦初醒,数万教徒呆立原地,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和周围的同伴,眼中的狂热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迷茫。
“我……我刚才在做什么?”
“神……神罚结束了?”
信仰崩塌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西陵云逸拄着雀尾焰斧,大口喘着粗气,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扭头看了看那个站在高台下,身影依旧平静的林尘,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天憋出一句:“我操……这就完了?”
石磊默默收起了坤土剑,那柄厚重的巨剑化作流光飞回剑匣,他看向林尘的背影,眼神复杂,有震撼,有敬畏,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
这,才是典狱长的力量。
不是单纯的破坏,而是制定规则,修正秩序的权柄。
高台之上,阿诺斯瘫倒在地,曾经那身由纯粹黄金与欲望火焰构成的“神躯”早已不见,他又变回了那个俊美却虚弱的年轻人。他身上的猩红主教长袍破碎不堪,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
他无法理解,自己借助“黄金之心”与数万信徒信仰之力化身而成的伪神,为何会在一瞬间被打回原形。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精心构筑的沙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抹,就彻底归于了平地。
“不……为什么……我的神力……”他喃喃自语,状若疯癫。
西陵云逸一个【冲锋陷阵】跃上高台,一脚将那本掉落在旁的黄金圣典踢飞,发出“铛”的一声闷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诺斯,脸上满是鄙夷。
“神力?就你这玩意儿也配叫神?”他啐了一口,“老子看你连给真正的神明提鞋都不配,还唯一的真神?我看是唯一的脑瘫吧!”
阿诺斯猛地抬头,怨毒地盯着西陵云逸,又看向台下的林尘,嘶吼道:“林尘!你这个异端!你窃取了神的力量!你会遭到天谴的!”
林尘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抬起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与此同时,遥远的盘古大陆各处,正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中部大陆的“千金坊”赌场,那永不停止转动的巨大轮盘,突然光芒黯淡,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化作漫天齑粉。所有沉迷其中的赌徒浑身一颤,如遭电击,他们看着手中刚刚赢来的金币化作枯骨,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南部沼泽,那些疯狂生长,引得无数部落血战的宝石藤蔓,在一瞬间枯萎、腐朽,化作黑灰,融入了大地。
所有以奇迹、愿望、财富为诱饵的“子金库”,在这一刻失去了“黄金之心”的能量供应,其赖以存在的扭曲法则被强行重置,瞬间崩解。
一场席卷整个大陆,以欲望与生命为燃料的贪婪浩劫,在根源上,被彻底终结。
林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法则归零】的消耗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心神,但他对典狱长权柄的领悟,却迈进了一大步。他不再仅仅是力量的“使用者”,更开始触碰到“规则制定者”的门槛。
西陵云逸狠狠踹了阿诺斯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下高台:“妈的,总算解决了。林尘,你这家伙,以后打架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害老子白白浪费那么多力气。”
石磊瓮声瓮气地说道:“云逸,你没发现吗?我们……也变强了。”
经他提醒,西陵云逸才猛地一怔。他内视己身,发现经过这场高强度的法则对抗,自己体内的血脉之力似乎被淬炼得更加精纯,对【血腥疯狂】的掌控也愈发得心应手。
柳如烟和塞壬同样有所感悟,她们虽然不像前排两人那样直面法则冲击,但身处这片法则混乱又重归秩序的战场,耳濡目染之下,对力量的理解也提升了一个层次。
一场危机,也是一场历练。
黄金城的乱局已定,圣火教派的阴谋彻底败露,声望一落千丈,等待他们的将是大陆诸国的清算。
看着下方百废待兴的城市,和那些从狂热中清醒,开始救助伤员的人们,林尘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走吧,回圣焰城。”他开口说道,“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处理。”
众人点头,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帝国重建,百废待兴,但至少,最危险的敌人已经被清除,未来充满了希望。
然而,就在林尘转身,准备登上炼金飞艇的瞬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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