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圣焰城外围,悲伤之墙。
曾经作为帝国最后屏障的雄伟巨壁,如今断壁残垣,焦黑的创口遍布其上,无声诉说着那场灭世之灾的惨烈。
林尘一行人与真理议会派出的五名奥术法师在此汇合。为首的法师依旧是那个面容古井无波的男人,他身后的四人同样身披星辰长袍,气息内敛而深邃,眼神中透着学者特有的冷静与审视。
“典狱长阁下,时间宝贵。”领队法师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抬手,一道蔚蓝色的奥术护盾将所有人笼罩。
众人一同踏入那片被灰雾笼罩的废都。
扑面而来的并非预想中的血腥与腐臭,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曾经辉煌的帝国首都,如今只剩下扭曲的建筑骨架和遍地尘埃。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浓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空间结构在此地变得极不稳定,空气中时而会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道漆黑的口子,那是无形的法则裂隙,能瞬间吞噬一切物质。
西陵云逸踏上这片焦土的瞬间,身体僵了一下。他攥紧了雀尾焰斧的斧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街道轮廓,眼底深处翻涌着压抑的痛苦。
议会的法师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不断调整着奥术护盾的频率,以抵御周围混乱的法则侵蚀。即便如此,护盾表面依旧涟漪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小心!”柳如烟低喝一声,身形融入阴影。
只见前方的浓雾中,缓缓走来一队身披残破金甲的仪仗兵。他们身形虚幻,面容模糊,手中却紧握着制式长枪,迈着整齐划一、却又寂静无声的步伐,仿佛在巡视着帝国的疆土。
“国运不熄,帝国永昌!”
一声虚无缥缈的口号,从那些仪仗兵的胸腔中发出,不带任何感情。下一刻,他们齐齐举枪,一道道由纯粹怨念构成的金色枪芒,无视了奥术护盾的阻隔,径直穿透而过,射向众人。
“免疫法则屏障的灵魂攻击!”领队法师脸色微变,他与同伴立刻撑起另一层心灵防护法术,却依旧被枪芒冲击得连连后退,护盾光芒急剧黯淡。
这些怪物,正是神孽君王自爆时逸散的混乱法则,与圣焰城崩碎的国运龙脉悲鸣相融合,诞生的“国运怨灵”。它们没有实体,免疫绝大多数物理与魔法攻击,只会沉浸在帝国昔日的幻梦中,将一切闯入者视为颠覆帝国的叛逆。
石磊举盾怒吼,却发现攻击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带走一丝生命力,让他浑身发冷。西陵云逸的火焰战斧劈过去,也只是斩开一团空气。
眼看怨灵越聚越多,甚至有身着宫裙的仕女幻象在远处翩翩起舞,每一次旋身都散发出致命的哀怨气息。
议会的法师们额头冒汗,奥术能量消耗极大,却收效甚微。
就在这僵局之中,林尘闭上了眼睛。他心念一动,沉入神魂深处,触碰到了那自守护金龙处获赠、一直未曾动用的最后一丝龙脉本源。那是一股无比纯正、带着煌煌天威的皇道气息。
他将这股力量缓缓引导而出,不用于攻击,而是融入自己的声音。
林尘睁开眼,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只是平静地吐出一个字。
“退。”
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这道敕令之音,与整片废都大地深处的龙脉残响产生了共鸣,化作一声沉闷如暮鼓的龙吟,传遍了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奇迹发生了。
那些狂暴攻击的国运怨灵,无论是仪仗兵还是宫廷仕女,在听到这声敕令的瞬间,动作戛然而止。它们虚幻的身躯剧烈颤抖,模糊的面容上流露出困惑、挣扎,最终化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它们齐刷刷地转过身,朝着林尘的方向,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帝国最为古老肃穆的军礼。
随后,这些纠缠于往日旧梦中的怨灵,仿佛得到了最终的赦免,身躯化作点点金色光斑,如漫天萤火般升腾而起,消散在灰色的浓雾之中。
周遭瞬间恢复了死寂。
西陵云逸张着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议会的那几名法师,更是连呼吸都停滞了,看向林尘的眼神,第一次脱离了冷静的范畴,充满了难以理解的震撼。
“走吧,别耽搁了。”林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众人一路再无阻碍,很快便抵达了皇家图书馆的废墟。曾经象征着帝国智慧与文明的宏伟建筑,如今只剩下一座倾塌了一半的巨塔。
在巨塔顶层,一个散发着柔和星光的沙漏,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那正是【星辰沙漏】。
但在沙漏之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头戴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帝王之冠,身披黄金铸就的龙纹重铠,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剑。他的面容,正是圣焰帝国末代帝王——查理三世!
只是此刻的他,通体由纯粹的黄金构成,双眼中燃烧着熔金般的贪婪烈焰。
“我的帝国……我的财富……我的权柄……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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