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的暴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茂密的树叶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很快就连成水幕,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混沌。林凡蜷缩在一个勉强能挡雨的岩石凹陷里,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伤腿泡在雨水里,已经没了知觉,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沉重。高烧像一团火在身体里烧,冷热交替,让他意识模糊,眼前尽是光怪陆离的幻象——K最后决绝的眼神,王雷、岩当他们焦灼的面孔,还有那道蒸腾一切的惨白光芒。
他紧紧攥着怀里那个用油布和防水袋层层包裹的数据单元和银色钥匙,冰冷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K的话在耳边回荡:“阿尔法 Z 点…废弃气象站…” 那是唯一可能藏有生路,或者更可怕真相的地方。
不能睡…睡了就醒不来了…他拼命用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试图用疼痛驱散昏沉。雨水流进嘴里,带着泥土的腥涩,他贪婪地吞咽,喉咙却像砂纸磨过一样干痛。
暴雨掩盖了所有痕迹,也冲掉了方向。林凡靠着岩当早年教过的一点辨认地形的方法,以及K描述的大致方位,在雨势稍歇后,拖着残腿,拄着粗树枝削成的拐杖,一步一挪地向地势更高的西南方向爬去。每一步都耗尽力气,视线模糊,只能凭本能和求生的欲望前行。
第二天黄昏,在他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的时候,终于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脊上,看到了那个废弃的气象站。几座锈迹斑斑的铁塔歪斜着,像是巨人的骨骸,主建筑是一栋低矮的水泥平房,墙皮剥落,窗户破碎,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荒凉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就是这里了。阿尔法 Z 点。
林凡没有立刻靠近,他躲在远处的树丛里,仔细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但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让他汗毛倒竖。
天色渐暗,不能再等了。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悄无声息地摸到平房侧面。一扇锈死的铁门旁,有个破碎的窗户。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残留的玻璃碴,钻了进去。
里面一片狼藉,散落着朽坏的桌椅和不知名的仪器碎片,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但林凡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灰尘分布并不均匀,有些地方有明显被拖拽过的痕迹。而且,那股臭氧味更浓了。
他按照K的描述,摸索到房间角落。那里有一个沉重的、看起来像是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柜子。林凡用力推开它,后面果然露出了一个带有精密锁孔的暗门!锁孔的形状,和他手中的银色钥匙完全吻合!
心脏狂跳,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咔哒”一声轻响,暗门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亮着幽蓝色应急灯的金属阶梯。冰冷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涌出。
林凡握紧怀里那份要命的“包裹”,一步步走下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扇气密门,但似乎电力已中断,虚掩着。他侧身挤了进去。
门后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气象数据备份点!而是一个小型的、设备先进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实验室!虽然大部分屏幕漆黑,但仍有少数仪器闪烁着待机的微光。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隔离舱,舱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但内壁上残留着一些难以名状的、干涸的粘液和刮痕。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各种他无法理解的图表和分子结构式,其中一些图案,与他在灰岩寨地下和阿尔法 Z 点主控室看到的“信天翁”飞行器简图以及那些变异生物标本,有着诡异的相似性!
这里…也是“信天翁计划”的一部分?一个更隐秘、更前沿的实验室?
林凡强压震惊,快速搜索。在一个看似主控台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与手中数据单元接口匹配的读取设备。犹豫再三,他将数据单元插了进去。
屏幕瞬间亮起!大量加密数据流闪过,但很快,一个简短的、标为“最高优先级-最终观察日志”的文本文件自动弹出。里面的内容让林凡如坠冰窟:
“……项目‘归巢’进入最终阶段。‘载体’与‘信天翁’原型机神经链接稳定性突破临界点…但出现不可控排异反应…意识上传进程…失败…‘载体’生物结构崩溃…释放出高浓度未知能量谱系…类似‘门格裂痕’现象…”
“……初步判断,‘钥匙’(即林凡携带的银色钥匙,不仅是物理密钥,更蕴含特殊生物频率标记)是稳定链接乃至触发‘净化协议’的关键…但需要特定‘适配体’(疑似指林凡或其血统)…哈里森和方文渊均不知此核心机密…”
“……第三方(日志中仅以‘清道夫’代指)活动加剧…其科技层级远超预估…疑似与‘门格裂痕’同源…目标或是回收或摧毁所有‘信天翁’相关项目及知情人…包括我们…”
“……基地自毁程序已启动…但核心数据备份(即林凡手中的数据单元)必须转移…若我不能抵达汇合点…后来者…务必将其…或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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