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窒息。
林皓在绝对黑暗中匍匐前行,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身体与锈蚀管壁的摩擦,发出沙沙的、令人牙酸的声响。管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陈年泥土的腥气,几乎令人窒息。他只能依靠手肘和膝盖的力量,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腹部的伤口在每一次摩擦和挤压下都传来尖锐的刺痛,那墨绿色药膏带来的麻痹效果正在逐渐消退。守窖人给的那个小布包被他紧紧咬在嘴里,里面那点可怜的食物和水是他此刻唯一的给养。
时间感和方向感再次彻底迷失。他只能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以及对守窖人那句“一直爬,别回头”的信念,机械地、顽强地向前。
不知爬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触碰到前方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潮湿、粘稠、充满碎石和腐烂物的东西。
管道到了尽头?
他心中一动,奋力向前又挪动了几步,整个上半身终于探出了管道口!
一股虽然依旧浑浊、却明显清新了许多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凌晨的寒意。眼前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蒙眬的、灰蓝色的天光!
他出来了!
狂喜瞬间席卷了他几乎枯竭的精神!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将自己彻底从那个狭窄压抑的管道中解脱出来,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这相对自由的空气。
他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片极其荒芜的河滩,遍布着黑色的淤泥、卵石和各种被河水冲上来的垃圾破木板、腐烂的水草、废塑料、甚至还有动物的尸骸。身后是陡峭的、长满枯草的土坡和堤岸,前方就是宽阔的、在黎明前的微光下呈现铅灰色的苏州河水,对岸城市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南岸。他确实到了苏州河南岸。这里看起来比北岸更加荒凉,人烟稀少。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身体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极度疲惫和剧痛所淹没。从管道中爬出的短暂兴奋过后,是更加深重的虚脱感。寒冷如同无数根细针,刺透他湿透且单薄的衣物(守窖人给的那件工装外套在爬行过程中早已被刮蹭得更加破烂),直钻骨髓。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
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生火取暖,处理伤口……否则就算逃出了地下,也会冻死、痛死在这荒滩上。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软得如同棉花,根本使不上力。尝试了几次,都重重摔回冰冷的泥地里。
绝望再次攫住了他。希望就在眼前,他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意识开始因寒冷和虚弱而模糊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河滩上一个被浪涛冲刷形成的、由几块巨大水泥块和破烂木板半围拢起来的浅洼地。
那地方相对背风,而且如果能找到些干燥的木板……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一切。他不再尝试站立,而是开始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向着那个浅洼地艰难地爬去。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爬得异常缓慢而痛苦,在冰冷的泥泞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每前进一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
终于,他爬进了那处浅洼地。这里果然能避开一些河风。他靠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块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休息了片刻,他开始用手在身边摸索。运气不错,他在几块木板下摸到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枯草和细小的碎木屑。他又从身边捡来几块更粗些的、虽然潮湿但或许能点燃的烂木板。
火!他需要火!
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贴身的口袋。那把冰冷的钥匙还在。还有……他记得之前似乎……还有别的?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扁平的、坚硬的金属物体——是那个银色的金属酒壶!苏小姐给他的那个!里面似乎还有一点点底!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他拔出壶塞,将里面最后那点烈酒小心翼翼地倒在那些干燥的枯草和木屑上。然后,他摸出了那把钥匙。
没有火镰,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他拿起两块质地坚硬的鹅卵石,双手因为寒冷和虚弱而不停颤抖。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稳住,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两块石头狠狠摩擦、撞击!
一次!两次!三次!
火星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落在浸了酒的枯草上,瞬间熄灭。
他不停尝试,手臂酸麻,几乎抬不起来。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撞击后,一小簇微弱的火星溅落!
噗的一声轻响,浸了烈酒的枯草被点燃了!一缕微弱的、蓝色的火苗蹿了起来!
林皓心中狂喜,几乎要叫出声!他立刻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将更多细小的干草和木屑轻轻覆盖上去,用嘴凑近,极其轻柔地吹气。
火苗颤抖着,变大了些许,开始吞噬更多的燃料,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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