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白渊那点偷闲的念头落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响亮的门铃声，
“叮铃——叮铃——”，像是催命符似的撞进耳膜。
紧接着，一道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小白渊——出来训练了。”
白渊浑身一僵，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打了个寒颤。
这声音，哪怕蒙着耳朵只听这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也知道是江技法那尊“活阎王”。
他原本还瘫在沙发上，指尖刚碰到半凉的茶杯，此刻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白渊僵硬地转过身，脖颈像是生了锈的合页，“咔哒”一声，缓缓看向那扇紧闭的门。
门板不算厚重，却在他眼里成了一道通往炼狱的入口，门外仿佛蹲伏着什么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怪物，正虎视眈眈地等着他自投罗网。
可他心里清楚，江技法的话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违抗的后果只会是更恐怖的训练。
白渊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棉花上，缓缓挪到门前。
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他还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江技法身姿挺拔，一身黑色劲装衬得他气场凌厉，眼神锐利如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渊耷拉着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与不甘：
“就不能不训练吗？哪怕歇一天也行啊。”
江技法眼皮都没抬一下，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不能。”
听到这不出意料的回答，白渊的心瞬间从云端跌落了谷底，凉得透透的。
他是真的不想再接受这魔鬼训练了——上次被江技法的魔鬼训练弄的浑身是伤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江技法伸出手，拍了拍白渊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鼓励（或者说压迫）：
“伤心什么，你应该开心才对。你看，我体恤你年纪小，原本给你安排的60天集训，特意改成了30天，压缩了一半时间，这不挺好的吗？”
白渊张了张嘴，想说“压缩时间不代表强度降低啊”，可话到嘴边，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知道江技法的性子，能改时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再讨价还价，指不定还会被加练。
但一想到训练的内容，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后背隐隐泛起凉意。
那些青面獠牙、周身萦绕着漆黑灵异力量的九咒厉鬼，成群结队地朝他涌来，尖啸声、利爪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训练可以，”白渊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
“那你总该让我中间休息一会儿吧？成群的九咒厉鬼轮番上阵，我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早晚被你给耗死。”
听到这话，江技法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此话非也。你就算是在训练中被累死，地府那边我早就打过招呼了，随时能将你复活，接着练。”
白渊听完，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蔫蔫地耷拉着肩膀。
得，这是连死都逃不过训练了。
……
……
一个小时的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的炼狱光阴。
碰撞的轰鸣、厉鬼的尖啸与利爪划破空气的锐响，在训练场内交织成一曲令人耳膜生疼的炼狱乐章。
当最后一只九咒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时，周遭终于回归死寂。
白渊“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四肢百骸像是被拆了重装过一般，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他趴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呼一吸间都牵扯着浑身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浑身的衣物早已沾满了暗红的血渍，黏稠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腻。
但他意识还算清醒，能清晰感觉到，这次的疲惫感虽依旧强烈，却比上次被厉鬼追得走投无路时轻了不少——至少现在还能撑着抬起头，而不是直接昏死过去。
白渊动了动手指，指尖在沾满血污的地面上划过一道痕迹，接着像是丧尸般，一点一点撑起上半身。
胳膊抖得厉害，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但他还是咬着牙，膝盖跪地，佝偻着身子慢慢爬了起来。
他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甩去额前黏着的血珠，沙哑的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拖长了调子喃喃道：
“终于——完事了。”
话音落下，他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胸口的钝痛让他皱紧了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污，白渊却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这些血看着吓人，实则大部分都不是他的——那些暗红中泛着些许墨色的，是九咒厉鬼冰冷刺骨的血液，只有零星几点温热的，才是从他自己伤口里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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