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李家庄，晨曦微露，薄雾尚未散尽。
沈涵一行十余人勒马停在一处小土坡后，远远望着坡下那个宁静的村落。
二掌柜的老家，是村东头一座略显破旧但院墙颇高的青砖瓦房。
“大人，直接冲进去拿人？”吴愣子压低声音，手已经按在了铁尺上。
沈涵仔细观察着那院落，摇头：“不急。赵四，带两个人绕到后面，堵住后门。老吴，你带几个人守住前门和两侧巷道。我带剩下的人从正面叫门。记住，若遇抵抗，尽量留活口，但自身安全第一！”
众人依令行事，无声无息地散开，如同几张悄然撒开的网，罩向了那座看似普通的院落。
沈涵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两名扮作随从的锦衣卫，缓步走向院门。他抬手叩响门环，声音在清晨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清晰。
“谁啊？”院内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老妇声音。
“路过行商，讨碗水喝。”沈涵朗声道。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头，疑惑地打量着沈涵几人。
就在这瞬间，沈涵身后一名锦衣卫眼神锐利，猛地用手肘顶开门，另一人迅速闪身而入，捂住了老妇的嘴。
沈涵迈步进院，目光迅速扫过。院子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正房房门紧闭。
“搜！”沈涵低喝。
两名锦衣卫立刻踹开正房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又迅速检查了东西厢房和厨房，依旧不见二掌柜踪影。
“大人，后面柴房有动静！”赵四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沈涵立刻带人赶到后院。柴房的门从里面闩着，赵四正准备破门。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官府的人！立刻开门，否则格杀勿论！”沈涵喝道。
柴房里沉寂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窸窣声和压抑的哭泣。
门闩被抽开，柴房门缓缓打开，一个面色惶恐、穿着中衣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出来，正是汇通钱庄的二掌柜！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妇人，看样子是他妻子。
“官……官爷饶命！饶命啊！”二掌柜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吴愣子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死死按住。赵四则警惕地扫视着柴房内外。
沈涵走到二掌柜面前，蹲下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二掌柜浑身发抖，涕泪横流：“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官爷！小的就是回……回个家……”
“西山坳，石灰窑，蒋仁的家人，在哪里？”沈涵直接问道。
二掌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拼命摇头：“不……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沈涵冷笑，从怀中取出那块从凝香斋找到的、记载着“红货”“青信”的暗账在他眼前一晃，“这个，你总该认识吧？汇通钱庄的二掌柜？”
看到那本暗账，二掌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带走！”沈涵起身下令。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咻——噗！”
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院墙外射入，精准地钉入了二掌柜的咽喉！
二掌柜眼睛猛地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鲜血汩汩涌出，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有埋伏！”赵四暴喝一声，猛地将沈涵扑倒在地。
几乎同时，又是几支弩箭射入院中，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吴愣子反应极快，铁尺挥舞，打落一支射向他的弩箭，大吼道：“保护大人！上墙！找出那些放冷箭的杂碎！”
几名锦衣卫立刻凭借矫健的身手翻上院墙，但墙外除了几棵老树和空旷的田野，不见半个人影。偷袭者一击得手，远遁千里！
“他娘的！让他们跑了！”吴愣子气得跳脚。
沈涵在赵四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地上二掌柜尚温的尸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对方竟然连二掌柜这条线也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下手之果决，安排之周密，令人心惊。
“搜他的身！还有这院子，给我仔细搜！”沈涵冷声道。
一番搜查，在二掌柜贴身的衣物里，找到了一小卷用油纸包裹的银票，面额不大，但足够他远走高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大人，现在怎么办？”吴愣子看着二掌柜的尸体，懊恼不已。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沈涵没有回答，他走到那吓得瘫软在地的二掌柜妻子面前，沉声问道：“你丈夫回来之后，可有什么异常？见过什么人？或者，留下过什么东西？”
那妇人早已吓破了胆，语无伦次：“没……没有……他昨天回来就……就心神不宁，晚上非要躲到柴房……说……说有人要杀他……其他的，民妇真的不知道啊官爷！”
沈涵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他环顾这座突然陷入死寂的院落，清晨的阳光照在二掌柜逐渐冰冷的尸体上，显得格外刺眼。
“清理现场，尸体带走。”沈涵下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怒的冷硬，“回城。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顺藤摸瓜。那我们就……把整块地都翻过来！”
他率先走出院子，翻身上马。身后的村庄依旧宁静，但空气中已经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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