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捡起片农妇皮影,发现背后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娘说,笑起来的皮影才有人爱。”字迹被泪水泡得发皱,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毛小方收起剑,弯腰帮少年拾皮影,剑穗的铜钱轻轻碰了碰少年的手背:“你爷看得见。”他指着镇口的向日葵,“你看那花盘,是不是像你改的笑脸皮影?他在天上看着呢。”
少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晨光里,成片的向日葵确实像无数张仰着的笑脸,风吹过,花盘轻轻晃动,像在点头。他突然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块半透明的牛皮,边缘已经打磨得很光滑。“我想……我想把这张牛皮做成新的皮影,刻上我爷和三个徒弟的样子,就刻他们在戏台上教我做皮影的模样,这样算不算……算不算给他们赔罪?”
阿秀看着那块牛皮,又看了看少年泛红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夜碑前的萤火——那些看似阴森的执念,拆开来,不过是些没说出口的愧疚和想念。她接过牛皮,指尖划过光滑的表面:“算。不仅算,我们还能帮你。”
达初立刻接话:“我家有熬好的牛皮胶,粘皮影最结实;小海的桃木枝能刻细花纹;毛小方的剑穗能当穿线的穗子……对了,学堂的孩子们还能帮你画脸谱,他们昨天刚学了‘笑’字的写法。”
少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笑,泪珠砸在牛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朵刚落的花。
等他们带着少年回到学堂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孩子们围着那张牛皮叽叽喳喳,有人举着蜡笔要画向日葵,有人扯着毛小方的剑穗要看丝线怎么穿,小海蹲在角落,正用桃木枝一点点打磨皮影的骨架,木屑落在他的布鞋上,像撒了把碎金。
阿秀站在窗边,看着这乱糟糟又暖融融的景象,突然明白——那些让人脊背发凉的阴森,从不是故事的结尾。就像老班主的皮影里藏着愧疚,少年的眼泪里裹着想念,所有拧巴的、吓人的模样,拆解开,不过是些没处安放的心思。而能解开这些心思的,从来不是锋利的剑或烈性的符水,是有人愿意停下来,听一听那藏在尖牙利爪背后的声音,陪一程,帮一把,让那些蜷缩在阴影里的执念,终于能舒展开来,晒晒太阳。
这时,窗外的向日葵又晃了晃,花盘朝着学堂的方向,像在偷偷张望这满室的热闹。
少年抱着那块牛皮,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他小心翼翼地将牛皮铺在学堂的课桌上,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要不给他们画个大大的笑脸!”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红色蜡笔,在牛皮角落画了个圆圆的太阳。
“还要加朵花!就像阿秀姐姐说的向日葵!”另一个小男孩抢过黄色蜡笔,在旁边涂了朵歪歪扭扭的花。
小海拿着桃木枝,专注地在牛皮边缘刻着花纹,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这里要刻成波浪形,像水纹一样,老班主以前总说,皮影的边要活泛才好看。”
毛小方坐在一旁,手里捻着剑穗上的铜钱,时不时帮孩子们扶正蜡笔:“慢点画,颜料涂太厚,晾干了会裂的。”他指尖的薄茧蹭过牛皮,带着常年握剑的温度。
阿秀则在一旁裁着红线,准备给皮影穿线。她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少年低头描摹轮廓时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满室的蜡笔味、木屑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向日葵香,比任何符咒都更能安抚人心。
少年突然停下笔,抬头看向阿秀:“阿秀姐姐,你说……我爷真的能看见吗?”
阿秀拿起一根红线,轻轻系在牛皮的一角,笑着说:“你看这阳光,这风,还有我们,不都是来帮他完成心愿的吗?他一定看得见。”
正说着,达初端着一碗调好的牛皮胶走进来,热气腾腾的:“胶熬好了!趁着热乎劲,赶紧把骨架粘上去!”
孩子们欢呼着让开位置,少年小心翼翼地拿起皮影骨架,达初则用小刷子蘸着胶,一点点涂抹在连接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忙碌的手上,将那些细小的动作都染上了金边。
突然,一阵风吹过,课桌上的牛皮轻轻颤动起来,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孩子们惊呼着“动了动了”,少年却红了眼眶,他知道,那是爷爷在回应他呢。
等夕阳西下时,皮影终于做好了。老班主的皮影穿着件蓝布衫,手里拿着刻刀,旁边站着三个笑盈盈的徒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暖暖的笑意,背景是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少年捧着皮影,对着夕阳举起来,皮影的影子投在墙上,竟像是活了过来,在墙上轻轻晃动,像在跳舞。
“看!爷爷在笑呢!”少年欢呼着,眼泪却笑着掉了下来。
阿秀看着墙上晃动的影子,又看了看身边打闹的孩子们,心里突然暖暖的。她想起毛小方说过的话,真正的安宁,从来不是驱散所有阴影,而是让每个藏在阴影里的执念,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窗外的向日葵迎着夕阳,花盘转了转,像是在点头。风穿过学堂,带着蜡笔的香气和孩子们的笑声,飘向远方,仿佛在告诉每一个藏在黑暗里的灵魂——别怕,总会有人带着光,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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