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仙回头望了眼那片新栽的花苗,笑了:“你听——”
晚风拂过,碑前的艾草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应和。远处的读书声还在继续,混着孩子们追逐的笑闹,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所有的苦难都轻轻接住,然后,慢慢酿成了生活的甜。
暮色渐渐漫过祠堂的飞檐,达初整理经书的手顿了顿,望向窗外——阿秀和柳月仙的身影已经走远,碑前的向日葵幼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一群踮脚张望的小娃娃。他拿起案上的墨锭,刚要研磨,忽听祠堂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转头一看,竟是只灰扑扑的小狸猫,正叼着块干硬的馒头渣,怯生生地躲在供桌下。
达初放轻脚步走过去,小狸猫吓得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却没舍得松口。他想起阿秀刚才画在鹅卵石上的小太阳,突然笑了,从袖袋里摸出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掰了一小块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
小狸猫警惕地看了他半晌,见他没再靠近,终于放下戒心,叼起桂花糕飞快跑到墙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达初看着它圆滚滚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祠堂好像没那么冷清了,连烛火都添了几分暖意。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柳月仙探进头来:“达初先生,孩子们吵着要听你讲《论语》呢,说你讲的比先生们都有趣!”
达初放下墨锭,指尖还沾着墨香:“这就来。”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供桌下的小狸猫,它已经吃完了桂花糕,正用爪子洗脸,阳光最后的余晖从窗棂照进来,在它身上镀了层金边。
学堂里早已坐满了孩子,阿秀正站在讲台上,拿着支粉笔在黑板上画小人,画到柳月仙时,特意给她画了两撇胡子,引得孩子们笑成一团。见达初进来,大家立刻坐直身子,齐声喊:“达初先生好!”
达初笑着点头,走上讲台,目光扫过一张张期待的脸庞,突然指着窗外:“今天不讲《论语》,咱们讲讲‘等待’吧。”
“等待?”阿秀举手,“是不是像等向日葵开花那样?”
“是呀,”达初点点头,“就像碑前的种子在等春天,就像小狸猫在等一块能安心吃的糕点,就像咱们……在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故事,慢慢长出温柔的形状。”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希望”两个字,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清脆响亮,混着孩子们若有所思的吸气声,在暮色渐浓的学堂里,像一颗种子落进了土里——或许此刻还看不见芽,但总有一天,会顺着阳光的方向,慢慢长高。
夜色像一块浸了水的蓝布,慢慢盖住甘田镇的屋顶。学堂的灯还亮着,达初讲完“等待”,孩子们却不肯走,缠着要听书生们的故事。阿秀搬来几张长凳,柳月仙端来刚熬好的酸梅汤,小海扛着斧头路过,被孩子们拽着衣角拖了进来,只好蹲在门口,听达初慢悠悠地讲。
“那七个书生啊,当年住在镇东头的破庙里,”达初的声音带着点说书人的韵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着,“夏天蚊子多,他们就用艾草熏;冬天冷,就挤在一起焐脚。可就算这样,每天天不亮,庙里就会传出读书声,比鸡叫还准时。”
小海的儿子举着酸梅汤碗,汤里的冰块叮当作响:“达初先生,他们为什么要读那么多书呀?”
“为了让咱们甘田镇,再也不用怕贪官污吏。”柳月仙接过话头,她的指尖划过桌面,像在描摹什么,“我爹说,字是有骨头的,写在纸上能当刀,刻在心里能当盾。”
阿秀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碑前那丛艾草。白日里她特意去看,竟发现有株艾草的叶子上,停着只半透明的萤火虫,翅膀扇动的频率,和柳月仙父亲铜盒里那张《劝学诗》的墨迹震颤一模一样。她没说破,只是悄悄摘了片艾草叶,夹进了孩子们的识字本里。
夜深了,孩子们终于被爹娘接走,学堂里渐渐安静下来。达初收拾着散落的粉笔头,柳月仙在擦黑板,黑板上“希望”两个字被擦得只剩淡淡的白痕,像还没干透的露水。
“明天,我想去趟后山。”柳月仙突然说,手里的抹布顿在半空,“我爹说过,后山的崖壁上,刻着他和同窗们写的诗,当年没来得及拓下来。”
阿秀刚要应声,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小海的斧头掉在了地上。他指着镇口的方向,声音发颤:“你们看……那碑……”
三人冲出学堂,只见镇口的“昭雪”碑前,不知何时亮起了成片的萤火,绿幽幽的光裹着碑身,像件流动的衣裳。更奇的是,碑上的七个名字竟在光里微微凸起,笔画间渗出细碎的光点,落在旁边新栽的向日葵幼苗上,幼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半寸嫩芽。
“是他们回来了。”阿秀的声音有些发哑,她看见有个青衫虚影,正蹲在碑前,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柳月仙”三个字,虚影的袖口沾着点墨痕,和柳月仙父亲诗稿上的墨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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