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在震动,不是之前那种被冲击的摇晃,而是源自地底深处,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太古凶兽正在疯狂撞击着囚笼。整个洞窟簌簌发抖,不断有碎石和污秽的苔藓从顶部剥落,掉落在加强后的蓝色光幕上,瞬间被净化成飞灰。
玄元控水旗光芒万丈,水波如同实质的蓝色绸缎,层层环绕祭坛,死死压制着下方那股愈发狂暴的力量。但旗面上那道细微的裂纹,如同美人面颊上的伤疤,格外刺眼。每一次地底的猛烈冲击,都让旗身剧烈震颤,那道裂纹似乎都在微微扩张,仿佛在诉说着它不堪重负的痛苦。
叶尘步履蹒跚,每一步都牵动着体内的伤势,混沌道胎黯淡,四瓣莲苗也显得有些萎靡。方才那记混沌归墟劫几乎榨干了他,又与污染化身硬撼一记,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目光牢牢锁定在那面悬浮的蓝色小旗上。
他明白,仅仅依靠星辰碎片暂时增强的能量,只是饮鸩止渴。这污染之源积累了万古岁月,其本质极强,若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旦星辰碎片能量耗尽,或者控水旗因那道裂纹而彻底崩毁,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生机,就是得到玄元控水旗的认可,真正引动这件先天灵宝残片的本源之力,配合混沌之气,或许才能将这污秽之源彻底净化。
他一步步踏上祭坛的台阶。越靠近中心,那股磅礴的水灵之力与净化意志就越发清晰,同时,来自地底的疯狂怨念与扭曲意志也如同针尖般刺向他识海。混沌莲苗与寂灭魂戒全力运转,为他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终于,他来到了祭坛中央,站在了玄元控水旗的下方。
抬头望去,旗面仿佛化为了无尽汪洋,深邃、浩瀚,又带着抚平万物、定鼎四极的无上威严。那是一种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古老气息,是水之大道本源的显化。
“前辈……”叶尘尝试以神念沟通,将自己的善意、此行的目的,以及外界鲛人一族的困境,化作一道清晰的信息流,缓缓传递向那面宝旗。
嗡……
玄元控水旗轻轻一颤,旗面上的水波流转速度似乎慢了一丝。一道微弱但无比精纯的意念,如同初生的溪流,小心翼翼地从旗身中探出,接触到了叶尘的神念。
那意念中充满了疲惫、沧桑,还有一丝被漫长岁月和持续对抗消磨殆尽的茫然。它像是一个守护了太久、即将力竭的卫士,对外界的一切都抱有本能的警惕。
叶尘的神念中蕴含着混沌的气息,这似乎引起了那丝意念的好奇。混沌,乃万气之祖,亦是孕育先天灵宝的温床。对于玄元控水旗而言,混沌之气有着一种源自本能的亲近感。
同时,叶尘神念中属于璃梦公主的那滴鲛人精血气息,以及他对定海珠、对封印的了解,也渐渐打消了旗灵的部分疑虑。
“混沌……继承者……封印……危机……”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传入叶尘脑海,带着深深的忧虑。
“是,前辈。污染之力即将破封,外界鲛人族亦面临灭顶之灾。晚辈愿助前辈一臂之力,彻底净化此獠,但需要前辈指引,该如何做?”叶尘以神念回应,同时缓缓催动体内残存的混沌灵力,将其化为最本源的混沌气息,如同献祭般,一丝丝渡向玄元控水旗。
得到混沌之气的滋养,玄元控水旗明显精神一振,旗面上的蓝色光华都鲜活了几分,那道微弱意念也清晰了不少。
“残……破……源……污秽……核心……镇……”意念依旧破碎,但叶尘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玄元控水旗本身是残破的,状态极差。而污染之源的核心极其污秽强大,仅凭它现在的能力,只能勉强镇压,无法根除。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找到污染的核心,将其摧毁。
“如何找到核心?又如何摧毁?”叶尘追问。
“意……念……相……合……借……汝……眼……窥……真……相……”
旗灵的意念传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它需要叶尘彻底放开识海防御,让它的灵识与叶尘的混沌道胎、寂灭魂戒的力量暂时融合,借助叶尘独特的混沌视角和灵魂感知,穿透层层污秽伪装,直指污染本源的核心所在。同时,也需要叶尘的混沌之力作为桥梁,引导它更深层次的本源力量,对核心进行净化。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将自身识海开放给一件强大的先天灵宝,即便只是残片,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一旦旗灵有任何恶意,或者双方意念产生排斥,叶尘的识海瞬间就会重创,甚至魂飞魄散!
叶尘只是略一迟疑,便果断应下:“好!”
眼下已无退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这面守护此地万载的宝旗的意志。
他盘膝坐下,双手虚托,仿佛承接着上方的玄元控水旗。识海之中,混沌道胎缓缓旋转,寂灭魂戒悬浮其上,散发出守护魂光。他主动撤去了绝大部分的防御,只保留最本源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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