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是人形生物的脚步声,从档案库最深处传来,正在向她这个方向靠近。
借着远处破窗透进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鸭舌帽、脸上蒙着防尘面罩的身影。那人动作熟练,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手里拿着一个类似老旧盖格计数器的装置,正对着档案柜进行扫描,像是在寻找特定的东西。
是“清理者”派来的善后人员?还是地府其他部门的调查员?或者……是意料之外的第三方?
那人停在了林晓玥刚才翻阅过的“纪元前特殊构造体”档案柜前,开始仔细检查被翻动过的痕迹。突然,他(从体型判断)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四周,手中的计数器发出细微的蜂鸣声,指针指向了林晓玥藏身的方向!
被发现了?!这个看似普通的计数器,竟然能探测到处于镜碎片深度隐匿状态下的她?
林晓玥心中一凛,正准备先发制人——
“别动。”一个压低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女声从鸭舌帽下传来,“我没有恶意。你是……‘那边’的人?还是……‘流浪者’?”
“那边”?“流浪者”?新的术语。
林晓玥没有回答,依旧保持隐匿,但暗中凝聚力量。
那女人似乎叹了口气,缓缓摘下了防尘面罩,露出一张苍白但轮廓分明、带着疲惫和警惕的脸,约莫三十多岁。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我叫陈薇,前‘档案馆异常项目组’的调查员。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东西’。能在这里碰到,说明我们可能……目标一致。”
前调查员?异常项目组?
林晓玥依旧沉默,但稍稍放松了一丝戒备,从阴影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陈薇看到她那明显非人的、能量构成的、形态尚不稳定的灵体状态时,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异,但这份惊异迅速被她强大的心理素质压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果然……和部分加密报告里描述的特征吻合,‘高浓度能量聚合体,形态不稳定,具有高度智能和潜在危险性’……但你看起来,和那些我只在档案照片里见过的、只知道遵循本能吞噬一切的怪物,不太一样。”
“你想做什么?”林晓玥终于开口,声音冰冷。
“合作。”陈薇言简意赅,“我在找关于‘地下蜂巢’和‘零点坐标’的资料。我知道‘他们’(她指了指上方,暗示地府或清理者)在隐瞒什么。我想知道真相,而我猜……你也是。”
地下蜂巢?是指那个特殊构造体网络?零点坐标又是什么?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变数。”陈薇目光锐利,“‘他们’的系统最近出了大问题,监控漏洞百出,这是最好的机会。而你,一个游离在体系外的强大存在,是打破僵局的关键。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历史情报’和‘地面支援’,而你……帮我进入一些我去不了的地方。”
很直白的交易。林晓玥审视着这个女人。她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痕迹,是一个纯粹的、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但她眼神中那种混合着绝望与决绝的光芒,以及她透露出的知识储备,让她成为一个绝不容小觑的合作伙伴。
“你知道‘门’吗?”林晓玥试探道。
陈薇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充满霉味的空气,沉声道:“知道一点。传说中连接‘此岸’与‘彼岸’的通道,一切异常和混乱的潜在源头。‘蜂巢’的核心区域,可能就藏着关于‘门’的确切线索,或者……其本身,就是‘门’的一部分残骸或基座。而‘零点坐标’,据说是启动、或者精确定位‘门’所需的最关键参数,据说记录在城市最早的基建总纲图纸里,但后来所有公开和大部分保密版本中,这部分都被彻底抹去了。”
信息对得上。这个女人确实知道一些内幕。
“我可以和你合作。”林晓玥缓缓道,“但你要先证明你的价值。‘蜂巢’的入口在哪里?最安全的路径是什么?”
陈陈薇没有迟疑,立刻从工装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手绘的、却极其精细复杂的草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箭头和简要注释,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地下路径网。“这是我这几年,利用职务之便,从各种零散的旧档案和废弃报告中一点点拼凑、复原出来的部分地图,”她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目前已知,相对最安全的入口有三个:旧地铁三号线末端那段已废弃多年的维修隧道、第七人民医院旧址地下那个早已被人遗忘的防空洞里的隐蔽气阀、还有……”她的手指最终点向了草图上某个被重点圈出的位置,同时也是她们此刻的脚下,“……就是这档案馆旧馆的地下室里,一个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用高强度水泥封死的竖井。”
她指了指脚下:“那个竖井直接通往‘蜂巢’的中层区域,相对隐蔽,但入口被封死了,需要特殊工具才能打开,而且下面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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