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去巴西的前一晚，在庄园的露台给苏漾煮了热红酒。
肉桂和果香漫在晚风里，他帮她拢了拢披肩，指尖蹭过她的耳垂：“最多半个月就回来，每天都给你打视频。”
苏漾点头时，能看到他眼底的笃定。
不再是过去那种患得患失的紧绷，而是真的信了她不会走。
自打开心结，季珩像松了根弦。
他不再把所有时间绑在苏漾身上，开始捡起搁置的海外项目，巴西的新能源基地筹备了半年，这次终于能亲自去盯。
苏漾送他去机场时，他抱了她很久，却没说“别跟别的男人见面”，只说“照顾好自己，想吃什么让厨房做”。
这种松弛，让苏漾觉得舒服。
她把更多精力投入番茄心理的全球运维，偶尔和林嘉薇逛街，和林疏桐喝下午茶，日子过得踏实又丰盈。
直到周五下午，顾晏辰拿着一份股东报表，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百叶窗滤进浅金色的光，苏漾刚签完一份合作协议，抬头时看到顾晏辰站在桌前，西装袖口卷到小臂，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把报表放在桌上，指尖轻轻划过大标题：“Q3的用户增长超预期，你提的‘青少年心理干预’模块，反馈很好。”
“多亏你对接了教育局的资源。”苏漾递给他一杯温咖啡，语气礼貌又疏离。
顾晏辰接过咖啡，却没喝，只是看着她。
她穿着米白色西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没化妆，却比过去更显从容。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看到你过得很幸福，事业有成，我就安心了。”
苏漾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
“虽然……你的幸福并不是我给的。”他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攥紧了咖啡杯，指节泛白。
苏漾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顾晏辰，我的幸福，从来都是我自己给的。”
顾晏辰猛地抬头，眼底的失落翻涌上来，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我想知道，除了我没有季珩有钱，其他的，我哪里比不上他？如果我和他的财富相当，你会选择谁？”
“还是季珩。”苏漾没有犹豫。
“为什么！”顾晏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下去，带着点委屈的急切，
“我不够爱你吗？为了陪你，我推了顾氏的海外会议；为了多见你，我借着番茄AI的借口，每天都来公司……”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
这话像不小心漏出来的真心话，让他瞬间有些慌乱，耳尖微微发烫。
苏漾看着他的反应，轻轻笑了。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慢了下来：“这就是你们的区别啊。”
“我还是不明白。”顾晏辰皱紧眉头，语气带着困惑，“我愿意为你花时间，为你调整行程，甚至……哪怕你已经和他结婚了，我还在等你。这还不够吗？”
苏漾的目光飘向窗外的写字楼，思绪突然回到琉璃岛的医院病房。
那天她端着鸽子汤进去，没看到季珩坐在床边，心一下子揪紧。
快步走过去时，才发现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深色病号服的后背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她当时吓得汤碗都掉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滚烫的汤溅在脚背上，却完全感觉不到疼。
夺过他手里沾血的剪刀边缘时，她的手都在抖。
那是医疗托盘里剪纱布的工具，刃口还挂着暗红的血珠，他后背原本结痂的伤口被硬生生划开，血珠顺着腰线往裤腰里渗。
“你在干什么？！”她喊出声时，声音都在发颤。
季珩转过身，脸上满是慌乱，像个被抓包的做错事的人，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生来清创缝合时，他额角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脸色白得像纸，却一声没哼，目光只死死盯着她，怕她趁乱走掉。
后来他才说：“我知道我好了，你就要走了。一想到再也不能抱着你，我就只能用这个办法，让你再多陪我一阵子。”
他说这话时，眼底的偏执和卑微，像针一样扎在苏漾心上。
这个在外人面前骄傲到极致的男人，为了留住她，竟能卑微到伤害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心动。
不是因为季珩的财富，不是因为他的温柔，而是因为他愿意为了她，丢掉所有底线，连自己都可以不顾。
苏漾收回思绪，看向顾晏辰，语气里多了点坦诚：“你爱我，但是你的爱里，还留着‘顾晏辰’。你会为我推会议，却不会为我放弃顾氏；你会借工作见我，却不会像季珩那样，把所有财富都转给我，让自己变成‘给我打工的人’。”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咖啡杯的杯壁：“季珩在我面前，没有自我，没有底线。他会为了留我，把刚长好的伤口撕开；会为了让我安心，把所有主动权都交到我手里。而你，始终是顾氏的总裁，是那个有理智、有保留的顾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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