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资格大厅的喧嚣如潮水般包裹着李观鱼三人。暗影商会外执事幽泉的出现,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打破了他们刚刚获得“行者”资格后短暂的喘息。幽泉那身暗紫长袍仿佛能吸收光线,兜帽下的阴影深邃得令人不安,其化灵境后期的隐晦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周遭嘈杂都为之凝滞。
“血池疗伤……摇篮信息……”李观鱼心中默念这两个关键词,目光扫过怀中气若游丝的元蚀,又看向身旁因连番恶战而伤痕累累、却仍强撑着的赵铁柱。幽泉抛出的诱饵,精准地戳中了他们眼下最迫切的需求与最深的执念。然而,在这堕落之地,机遇往往与陷阱同生共体。暗影商会绝非善堂,其信誉建立在等价交换,乃至更深层的算计之上。
“阁下诚意,我等感知。然,‘往生塔’凶名在外,探索任务细节、贵方所能提供的具体支持,以及……任务背后的真实目的,若不明晰,我等难以决断。”李观鱼压下立即答应的冲动,声音平稳,既不过分示弱,也未显急切,同时暗暗催动《星辰锻神诀》,灵台一片清明,审视着对方每一丝细微的精神波动。
幽泉发出低沉沙哑的笑声,似金石摩擦:“谨慎是美德,尤其在永夜城。此地非谈话之所,二位若信得过,可随我至商会驻地详谈。我以暗影商会信誉保证,在会谈结束前,绝不会对二位及其同伴有任何不利之举。”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向直指永夜城内城那片更加阴暗、建筑也更加诡谲庞大的区域。
李观鱼与赵铁柱交换了一个眼神。赵铁柱虎目中是全然的信任与“听你的”的坚定。李观鱼略一沉吟,元蚀的伤势刻不容缓,暗影商会是目前唯一明确提及“血池”救治希望的地方,即便龙潭虎穴,也需一探。“带路。”他言简意赅。
跟随幽泉穿梭在永夜城的街道,仿佛从一片混乱步入另一种秩序下的阴森。内城的建筑不再是外城那般杂乱无章,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统一风格——高耸的尖塔如同蛰伏的巨兽,塔身覆盖着暗色琉璃瓦,其上雕刻着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浮雕,窗口透出的光芒是幽绿色或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陈旧血渍混合的怪异气味。巡逻的守卫身着制式黑袍,气息精悍,眼神冷漠,所过之处,寻常堕落生灵纷纷避让,显示出暗影商会在永夜城的庞大势力。
暗影商会驻地是一座占据整个街区的巨大堡垒式建筑,形如一个倒扣的巨碗,表面光滑如镜,却不断折射着周围扭曲的光线,令人难以窥视其内。幽泉取出一枚令牌,按在堡垒表面,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无声滑开。门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漫长甬道,墙壁由某种温润的黑玉砌成,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夜明珠,与外面的阴森形成鲜明对比,却更添几分压抑与神秘。
甬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室内陈设古朴,几张黑檀木椅,一座香炉袅袅升起宁神静气的青烟。四面墙壁是光滑的镜面,倒映着人影,却又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镜面后窥视。幽泉示意二人落座,自己则走到主位。
“时间紧迫,老夫便直言了。”幽泉褪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但五官端正、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渊的中年面孔,“商会发布‘往生塔’探索任务,实因塔内近期异动频繁,外围禁制出现周期性衰弱。商会需要一支精干小队,趁此窗口期深入塔外第三环区,取回三样东西:一株生长在‘断魂桥’畔的‘幽冥还魂草’、一块镶嵌于‘蚀骨林’核心碑上的‘镇魂石’碎片,以及……记录塔外区域能量潮汐规律的‘潮汐罗盘’。”
他手一挥,三件物品的虚影以及往生塔外围区域的简易地图呈现在空中。地图标注险恶,光是“断魂桥”、“蚀骨林”这些地名就令人不寒而栗。
“为何选我们?”李观鱼直视幽泉,“我等初来乍到,实力在永夜城并非顶尖。”
“原因有三。”幽泉伸出三根手指,“一,阁下身怀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他误判了混沌星殒兵魄的性质),对往生塔的阴煞秽气有天然克制。二,这位小兄弟的大地血脉,对规避地形陷阱、感应地脉异常有奇效。三,也是最关键的……你们需要‘血池’救人,且对‘摇篮’感兴趣。有共同需求,合作基础才稳固。至于实力,能在那位‘蚀灵将’残血手下逃生,并获得兵冢部分传承,已证明足够。”
李观鱼心中凛然,暗影商会的情报能力远超想象,竟对他们的底细有所了解。
“报酬。”李观鱼直奔核心,“除了‘血池’一次使用权,关于‘摇篮’的信息,阁下能提供多少?”
“爽快。”幽泉指尖凝聚一点暗光,点在虚空地图上方,化作一道复杂的符文契约,“此为‘暗影契约’,以商会信誉背书。任务成功,即刻开启血池,助阁下救治同伴。至于‘摇篮’……”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那并非具体地点,而是一个……概念,一个坐标,一个可能存在于时空褶皱中的‘避难所’线索。商会可提供一块记载了古老星图的‘指引玉简’,其指向的星域,与‘摇篮’的传说高度吻合。但玉简残缺,能否找到,看诸位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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