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还是温的，石桌上的杯沿留着浅浅的唇印。凌颜站起身，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划，三道灵流从她掌心溢出，分别缠上玉珩与风挽月的手腕。
“该开始了。”
玉珩点头，收剑入鞘。风挽月将灵花簪按进发间，深吸一口气。
三人走向静室，门无声合拢。
室内没有多余摆设，只有中央一块刻满阵纹的青石台。凌颜盘膝坐下，混沌灵根自动运转，体内两股灵力开始交汇。玉珩坐她左侧，剑意沉入丹田；风挽月坐右侧，掌心贴地，灵花之力缓缓升起。
起初一切平稳。可当三股力量尝试融合时，空气突然震颤。青石台边缘泛起裂纹，结界嗡鸣作响。
凌颜察觉不对。她的混沌灵根如漩涡般牵引，却拉不动玉珩的剑意。那股锋芒太强，像刀刃插进水流，割得灵力错乱。风挽月的气息也被带偏，灵花波动变得急促。
“别硬撑。”凌颜开口，“玉珩，收一点锋芒。”
玉珩皱眉：“我在压制了。”
“不是压制，是转变。”凌颜闭眼，“你的剑意不该主导，而是守护。让它绕着我们转，像护城河一样。”
他沉默片刻，指尖轻颤。剑意终于下沉，不再向前冲，而是形成环状屏障，将两人包裹其中。
风挽月立刻感觉压力减轻。她调匀呼吸，灵花之力化作细雨般洒落，在空中织成一张网，抚平每一处灵力摩擦带来的刺痛。
三股气息慢慢靠近。
先是凌颜的混沌气流如潮水般铺开，接着玉珩的剑意如银线缠绕其上，最后风挽月的灵花波动如雾弥漫四周。青石台上浮现出三色光晕——青、白、金，彼此交融，不再排斥。
结界停止震颤。
凌颜睁开眼，低声道：“现在，神识相连。”
三人同时闭目，意识沉入深处。
画面浮现。
凌颜看见自己坐在格子间，电脑屏幕亮着，窗外是凌晨三点的城市灯火。她敲着键盘，肩膀酸痛，没人说话，也没人问她累不累。那一刻她想，如果就这样死掉，会不会有人发现？
玉珩看到家族大殿，长老们围坐高台，指着一名女子说：“此女出身名门，与你正配。”他低头不语，手中长剑却被父亲当场折断。“炼器世家的继承人，不该为情所困。”
风挽月站在家族祠堂外，族老冷笑：“一个小族旁支，也敢争首席之位？”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抬头。
心魔现形。
凌颜猛然清醒。她知道这是幻象。她用力握紧双拳，混沌灵根爆发出一道清光，照进识海。
“我不是谁的容器。”她低声说，“我是我自己选的路。”
这声音传入玉珩与风挽月的心神。
玉珩想起大典那天，三人掌心相贴，血珠凝成并蒂莲冲上云霄。他记得自己说过：“此生只护二人，天地不容也罢。”
他握剑的手重新稳住：“我的剑，只为她们而挥。”
风挽月眼前闪过凌颜递给她粉色法衣的样子，还有玉珩默默帮她挡住同门冷眼的模样。她笑了：“我不是没人要的小族女了，我是她们的风挽月。”
三股信念汇合，幻象崩塌。
静室温度回升，光晕变得更加柔和。
但就在此刻，天空阴沉下来。一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们的合一。
青石台出现蛛网状裂痕。
“天道压制。”凌颜咬牙，“它不承认我们这条路。”
玉珩抬头：“那就让它看清楚。”
他猛然抬手，剑意冲天而起，在屋顶刻下三个字——**三生契**。
没有轰鸣，没有闪光，可那三字悬在空中，久久不散，像是烙进了规则本身。
风挽月双手合十，识海中那朵灵花骤然绽放。九瓣金莲旋转而出，洒下点点金光，落在静室每一寸角落。光芒所及之处，压制之力开始松动。
凌颜趁机引动空间深处的印记。那是上古阵师留下的契约文痕，名为“同修契文”。她将其投射至半空，与三人头顶的并蒂莲光影重叠。
“我们之道，合于天地正理。”
话音落下，压制消散。
灵气倒灌，形成小型灵漩，围绕静室旋转不息。
器灵的声音微弱地响起：“主人……你们的道，已经连天都认了。”
凌颜睁开眼。
眸光清澈，不见一丝杂念。混沌灵根与冰灵根彻底融合，灵力流转如溪归海，再无滞涩。
玉珩指尖轻弹，一道无形剑意掠过墙壁。石面无声裂开一道细缝，深不见底。
他已经能斩破虚空。
风挽月发间灵花簪微微发烫，九瓣金莲在她识海静静旋转，生命气息绵延不断，像是永远不会枯竭。
三人对视一眼，全都明白——他们变了。
不再是靠外物支撑的强者，而是真正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
凌颜站起身，推开门。
阳光洒进小院，照在石桌上。茶还在，温着。那朵变异灵花完全盛开，金边花瓣随风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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