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御花园里的荷花开得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和隐约的芬芳。
朱婉清扶着已近九个月的孕肚,在贴身宫女知书和容嬷嬷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沿着湖边凉荫下的青石板路缓缓散步。
她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沉重的身子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吃力,但太医嘱咐适当走动利于生产,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容嬷嬷是太后亲赐的老人,眼神锐利如鹰,时刻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知书则小心翼翼地捧着女主的手臂,生怕她脚下有丝毫闪失。
一行人的步伐缓慢而谨慎。
“娘娘,日头有些毒了,前面转过弯便是‘沁芳亭’,不如去那儿歇歇脚,喝口解暑茶?”知书轻声建议道,语气里满是关切。
朱婉清微微颔首,她也觉得有些气闷。
而,就在她们即将拐过假山石,踏上通往沁芳亭的鹅卵石小径时,异变陡生!
一道粉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毫无预兆地从假山另一侧猛冲出来,速度极快,不偏不倚,直直地朝着朱婉清撞来!
“啊!”那宫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娘娘小心!”容嬷嬷反应极快,厉喝一声,第一时间就想用自己瘦削却坚实的身子挡在女主身前。
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了!
那宫女收势不及,虽然容嬷嬷挡去了大部分冲力,但她的肩膀还是重重地蹭撞到了朱婉清的手臂和侧腰。
朱婉清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脚下那圆润湿滑的鹅卵石瞬间成了最大的威胁。
她身形一个趔趄,平衡尽失,“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脱口而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娘娘!”知书吓得魂飞魄散,死命地用身体垫在后面,和容嬷嬷一起,三人堪堪摔作一团。
朱婉清倒在知书身上,避免了直接撞击地面,但腹中传来的阵阵紧缩般的剧痛,让她瞬间白了脸色。
“我的……肚子……”她捂住高耸的腹部,冷汗涔涔而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快!扶住娘娘!”容嬷嬷又急又怒,浑浊的老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厉色,她一把揪住那个已然吓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捆起来!堵上嘴!别让她死了!”她对着随后赶来的其他太监宫女吼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有机灵的小太监飞一般地跑去请太医和禀报皇上、皇后,其余人手忙脚乱地想搀扶起女主。
“别动!”朱婉清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怕是要生了。”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正不受控制地自身下涌出,心中一片冰凉。不足月,这是早产之兆!
“什么?婉清要生了?!”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的皇帝接到急报,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怎么回事!”他顾不得仪态,扔下满堂臣工,大步流星地就往外冲,龙袍带起一阵疾风。
几乎是同时,皇后、太后以及各宫有头有脸的妃嫔都收到了消息。
反应各异,皇后立刻摆驾前往朱婉清所居的永寿宫,面色凝重;太后拨动着佛珠,连声吩咐身边最得用的嬷嬷前去坐镇;而诸如宜妃之流,虽也做出焦急关切之态赶往长春宫,但是那垂下的眼眸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
长春宫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紧张和压抑。
朱婉清被小心翼翼地抬回了产房,安置在早已经预备好的产床上。
剧烈的宫缩一阵紧过一阵,如同有只手在她腹内疯狂地撕扯,痛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稳婆是早就备下的,此刻正围在床边,一声声地引导着:“娘娘,吸气……呼气……对,跟着奴婢的节奏来,节省力气……”
产阁外间,皇帝焦躁地踱来踱去,每一次里面传来女主压抑的痛呼,他的眉头就拧紧一分。皇后在一旁温言劝慰:“皇上放宽心,婉清妹妹福泽深厚,一定能母子平安。”
太后派来的老嬷嬷则肃立一旁,如同定海神针,冷静地指挥着宫人传递热水、汤药,一切看似忙乱,却在她无声的注视下保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而,在这片混乱之下,有人做小动作了。
容嬷嬷悄无声息地退到偏殿,那里,知书已经将那个撞人的宫女提了过来。
宫女被反绑着双手,堵着嘴,满脸泪痕,眼中充满了恐惧。
“说!谁指使你的!”容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渗骨的寒意,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幽冷的光。
那宫女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
“不肯说?”容嬷嬷眼神一厉,出手如电,银针精准地刺入宫女手臂某处穴位。
那宫女身体猛地一僵,眼珠暴突,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剧痛席卷,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却因被堵着嘴,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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