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首批“AI延迟耳机”沿着滇西北的山路送到了晓晓所在的学校。淡蓝色的耳机盒上印着枚小小的种子图案,像刚从土里探出头的嫩芽,打开时会自动流淌出一段轻柔的钢琴声——正是姜稚在南极演讲时的背景音乐,温暖得像浸在阳光里的溪水。
姜稚特意带着阿富赶了过来。车停在学校门口时,正赶上上午的音乐课,歌声混着孩子们的笑声从教室飘出来,她站在走廊里,听见李老师温柔的声音在教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宿主,晓晓肯定在里面!”阿富从姜稚的口袋里探出头,软硅胶的圆脑袋左右晃着,小光圈变成了和耳机盒同色的淡蓝,“我已经准备好‘勇气BGM’啦,保证让她唱得超好听!”
姜稚笑着揉了揉它的头顶,轻轻推开教室后门。教室里,孩子们坐得整整齐齐,跟着李老师的节奏拍手。晓晓坐在最后一排,背挺得笔直,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耳机盒,眼神里藏着期待,又裹着一层浅浅的紧张——之前在公益组织试戴时,她已经能断断续续地跟着念课文,但在全班同学面前唱歌,对她来说还是个不敢多想的挑战。
“有没有同学想试着领唱一段呀?”李老师放下手中的课本,笑着扫过教室。
话音刚落,同学们立刻纷纷举起手,叽叽喳喳地喊着“我来”“老师选我”。晓晓却猛地把头埋得更低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手指攥得紧紧的,连带着耳机盒都微微发颤。
阿富悄悄从口袋里飘出来,像颗蓝色的小气球飘到晓晓的桌角,小光圈闪着柔和的光:“晓晓别怕,耳机里藏着‘勇气魔法’呢!你戴上它,就能把心里的歌声变出来啦~”
晓晓的肩膀轻轻动了动,慢慢抬起头。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阿富身上,又顺着阿富的方向,看到了门口姜稚鼓励的眼神——姜稚对着她笑了笑,轻轻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像春天里轻轻推了种子一把的风。
晓晓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慢慢拿起桌上的耳机盒。淡蓝色的盒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她笨拙地打开,把耳机戴在耳朵上。柔软的耳罩裹住耳朵,瞬间隔绝了一部分外界的嘈杂,只剩下李老师温和的声音和自己轻轻的呼吸声。
“晓晓想试试吗?”李老师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特意放慢了语速,语气里满是耐心。
晓晓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按下耳机上的开关。瞬间,外界的声音像是被轻轻“放慢”了半拍,老师和同学们的动静变得柔和而清晰,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不再像以前那样乱得让人发慌。
她握紧了桌上的小麦克风,手心微微出汗,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唱了起来:“让……让我们……荡起双桨……”
一开始,她的声音还是带着熟悉的停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细弱又颤抖。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同学们的呼吸声都轻了许多,只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歌声在空气里飘。
但就在这时,耳机里的延迟效果慢慢发挥了作用——外界的声音被延迟0.2秒传入耳中,她的大脑终于能跟上嘴巴的节奏,后面的歌词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渐渐变得流畅起来:“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清亮的歌声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教室,不再是以前那个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而是带着点脆生生的甜,像山涧里刚融化的泉水,叮咚地淌过每个人的耳朵。
同学们都惊讶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最后一排的晓晓。李老师也愣住了,手里的课本差点掉在地上,她教了晓晓两年,从没想过能听到她这么流利、这么好听的歌声。
晓晓唱完最后一句“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教室里安静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不知道是谁先鼓起了掌,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炸了开来,差点掀翻教室的屋顶。
“晓晓!你唱得真好!”虎头虎脑的小宇第一个站起来,使劲拍着巴掌,大声喊着,“比音乐课代表唱得还好听!”
其他同学也跟着站起来,有的拍红了手掌,有的对着晓晓竖起了大拇指,还有的女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小声议论着“晓晓原来这么会唱歌”。
晓晓摘下耳机,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泪却忍不住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但她没有哭,反而对着大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委屈,藏着努力,更藏着终于被看见的欢喜。
“晓晓,你太棒了!”李老师快步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老师知道,你一直都在偷偷努力,你真的做到了!”
晓晓看着李老师,吸了吸鼻子,小声却坚定地说:“老师,我……我想再唱一遍。”
“好啊!”李老师笑着点头,眼眶也红红的,“老师陪你一起唱!”
教室里再次响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声。这一次,晓晓的声音更加坚定,更加响亮,不再有一丝犹豫和颤抖。李老师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唱着,同学们也跟着轻轻附和,歌声里充满了温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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