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石灶里地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那个被熏晕过去的黑煞教小头目粗重的呼吸声。
薛驼子兴致勃勃地捣鼓着他的新药方,苦瓜和黄连的粉末已经备好,就等着下次“试药”时给那“蒜香同息波”升级换代。他甚至拿出个小本本,一边观察着缸里两人的状态,一边记录着什么“嗝韵频率”、“蒜素浓度”、“同步率峰值”等让人听不懂的词汇。
玉笋从药缸里爬出来,胡乱擦了擦身子,虽然浑身还是那股子复杂味道,但经历了一场荒诞胜利,她心情颇好,甚至觉得肚子又有点饿了,眼神不自觉地又开始往玄真子胸口瞟。
玄真子早已面无人色。他几乎是逃离般地跳出药缸,寻了处离那缸、那灶、那晕厥的敌人最远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试图用《清净经》洗刷掉从肉体到灵魂沾染的那股子味道和荒谬感。但他很快发现,这几乎是徒劳。那蒜味仿佛已浸入他的经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回甘(?),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对面玉笋那“好像又饿了”的微弱情绪波动。
同息效应,经此一役,变得如呼吸般自然,也更令人绝望。
薛驼子记录完数据,心满意足,这才像是刚想起那个晕倒的俘虏,走过去踢了两脚,嘟囔着“废物,这点味道都受不了”,然后掏出一根奇长的银针,对着那人穴位扎了几下,确保他没几个时辰醒不过来,便像拖死狗一样将其拖到窟穴深处一个简陋的石牢里关了起来——这百草窟,看来远不止他们看到的这么大。
忙完这一切,薛驼子也打了个哈欠,嘟囔着“老骨头经不起熬”,便钻回自己的药室休息去了。
窟内 finally 只剩下两人。
火光跳跃,映着玄真子僵硬如石的侧脸,和玉笋…逐渐有些不安的睡颜。
她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半干不湿、味道感人的中衣,往温暖的火堆边缩了缩。但那股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她右臂的冰火纹路深处渗出来的,丝丝缕缕,逐渐蔓延向四肢百骸。
更准确地说,是源自她紧紧攥在左手掌心里的那枚“糖霜琥珀”。
那琥珀在火光下依旧晶莹,内里封存着獠牙匕首的残骸和点点暗红,此刻,却悄然散发出一股极细微、却异常纯粹的寒意。这寒意并不刺骨,却带着一种深入灵魂的寂寥与空洞。
玉笋在睡梦中蹙起了眉,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好冷…”
几乎是同时,角落里的玄真子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冰冷的孤寂感,正通过那同息的桥梁,缓慢而坚定地涌入他的感知。这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情绪、一种氛围,甚至…带着一些破碎的画面感。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了玉笋紧握的左手。
是那糖霜琥珀?
他迟疑着,是否该叫醒她。但看玉笋只是蜷缩着,并未露出更多痛苦神色,反而像是沉入了某种深沉的梦境,他便暂时按捺下来。同息效应让他能模糊感知到,她此刻虽冷,却并无立即的危险。
但他自己的心绪,却被那股外来的寂寥寒意搅得无法平静。那感觉,像是在触碰一块万古不化的寒冰,冰封着某个遥远的、悲伤的秘密。
犹豫片刻,玄真子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他并非念诵《清净经》,而是尝试着主动调动那该死的同息桥梁。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微弱的神念,顺着那共享的情绪感应,向着玉笋手中的糖霜琥珀缓缓探去。
这个过程极为凶险。他重伤未愈,神识脆弱,而那糖霜琥珀蕴含的能量神秘莫测。但他体内的业火之力与三日断剧毒,似乎都与那琥珀有着某种极深的联系,反而构成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他的神念如同触角,终于轻轻触碰到了那枚冰冷的琥珀。
轰!
一瞬间,玄真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猛地拽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冰封世界!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彻骨的寒冷和亘古的死寂。在这里,时间仿佛凝固,万物皆被冻结。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僵了。
这就是…糖霜琥珀内部的感受?
不,不对。这感觉似乎更遥远…更像是…通过这琥珀,连接到了某个被冰封的…源头?
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被彻底冻结时,一抹极淡极淡的微光,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寒冷中亮起。
那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闪烁着。光芒中,他似乎看到…一口井?
一口被厚重冰层彻底封死的古井。井口似乎刻着模糊的符文,散发着与那糖霜琥珀同源的寂寥寒意。而在井沿的冰面上,隐约映照出一只眼睛的倒影——一只充满了惊恐、绝望、以及一丝不甘的…独眼。
(独眼窥前尘 - 呼应)
玄真子心神剧震!这井…这独眼…是静心死前看到的?还是…这糖霜琥珀真正封印之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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