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堂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复杂。灼热的空气裹挟着金属碎屑和硫磺气味，捶打声、熔炼声、阵法运转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张铁熟门熟路，带着林凡穿过几条炽热的廊道，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仓库区域。
负责交接的是一名面色倨傲的器堂外门弟子，修为在炼气五层。他瞥了林凡一眼，见其只是炼气三层（林凡伪装），又穿着寒酸的杂役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手扔过两枚玉简和一块控制令牌，不耐烦地道：“丙字十七号库房，清点里面那批新到的‘黑曜铁锭’和‘火铜砂’数量，核对无误后记录在玉简里。库房有简易禁制，令牌可开启。动作快点，别磨蹭！”
“是，师兄。”张铁连忙躬身应下，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拉了林凡一把，接过东西便往仓库深处走去。
丙字十七号库房位于一条分支甬道的尽头，位置颇为偏僻。张铁用令牌打开石门上的禁制，一股混合着金属腥气和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库房内光线昏暗，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金属箱子，上面落满了灰。
“林师弟，我们分头清点吧，你负责左边这些箱子，我负责右边，这样快些。”张铁指着仓库布局，语气自然地说道，随即便走向右边那些箱子，开始忙碌起来，似乎真的只是来做任务。
林凡点头应下，心中警惕却提升到了顶点。他走到左边第一个箱子前，假装费力地掀开箱盖，灵识却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悄然蔓延开来，不仅覆盖了自己负责的区域，更将整个库房，尤其是张铁所在的方位，纳入感知之中。
清点工作枯燥而繁琐。黑曜铁锭沉重冰凉，火铜砂则带着淡淡的灼热感。林凡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缓慢，实则心神高度集中。他一边记录着数字，一边仔细感知着库房内的每一丝动静，尤其是灵力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库房内只有两人清点物资发出的细微声响和张铁偶尔传来的、关于数量核对的询问。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林凡清点到左边第五个箱子时，他隐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他感知到，在仓库顶部一根粗大的横梁阴影处，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灵力波动，微微紊乱了一瞬！那波动极其微弱，若非他突破炼气四层后灵识大增，且一直保持着最高警戒，绝对无法察觉！
有人在窥探！就藏在那横梁之上！是张铁的同伙？还是器堂另外安排的人？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慢吞吞地清点着铁锭，仿佛毫无所觉。但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指尖已悄然凝聚起一丝精纯的《元尘诀》灵力，同时，几块他平日里练习阵法时刻画失败、但内部结构已被他摸透、蕴含混乱灵力回路的碎石，从袖袋滑入掌心。
他不能直接攻击，那会暴露实力。但他可以“警告”一下对方。
林凡假装弯腰去捡拾一颗“不小心”从箱沿滑落的火铜砂，就在身体遮挡住右手动作的瞬间，他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
“嗖！嗖！嗖！”
三颗灌注了特殊灵力的碎石，以凡人武者投掷暗器般的手法，悄无声息地射出，目标并非横梁上那隐匿之人，而是分别射向那人头顶、左肩、右后方三个不同方位的库房墙壁！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碎石击中墙壁的瞬间，内部混乱的灵力被引爆，并未产生强大的破坏力，却形成三股细微但方向截然不同的灵力乱流，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瞬间扰动了库房内原本相对平稳的灵气环境！
更重要的是，这三股乱流的轨迹，隐隐构成了一个极其简陋、却带着明显“扰动”、“探查”意味的三角区域，正好将横梁上那隐匿者所在的方位隐隐笼罩在内！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宣告——“我发现你了！”
“唔！”
横梁阴影处，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那隐匿者的气息瞬间一阵剧烈波动，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指向他藏身之处的“警告”惊得不轻！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修为低微、笨手笨脚的杂役，竟然能发现他的存在，还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下一瞬，那隐匿者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伴随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波动，显然是以极快的速度，动用某种秘法或符箓遁走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库房内的张铁似乎毫无所觉，还在那边大声报着一个数字：“……火铜砂，第七箱，三百斤无误！林师弟，你那边如何？”
林凡直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揉了揉手腕，憨厚地回应：“张师兄，我这边才清点完五箱，这黑曜铁锭太重了……”
他心中却是一片冷然。窥探者被惊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目的不言而喻。张铁这“表面老实人”，果然包藏祸心。这次器堂之行，就是一场针对他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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